虞川不会请她吃饭,更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来电,向真真拿起手机,直接按掉了。
林况松了口气,状似无意地问,“他是不是你们公司的法务啊?上次我听你说让他找律师什么的…”
“不是,他是助理。”
原来真的只是下属,林况彻底放下心来,“那这么晚还打电话来,不会公司有什么急事儿吧?”
虞川在被挂了电话之后立即发了微信过来,【不好意思,这边出了点状况,会议刚刚才结束,明早10点在北门接您?】
“是确认明天回蓉城的时间。”
“明天就回去?”原来她根本不是因为他来的雾城,林况声音酸溜溜的,有点气恼地背过身,拿着手机,点开她的朋友圈看,嘟囔着,“你们是因为工作才来雾城的?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鱼丸:【定位】
鱼丸:【8763,明早带套衣服来】
薛时这几天在雾城出差,虞川的确是因为工作才过来,向真真回复完把手机扔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语气慵慵懒懒,“该睡觉了。”
她的朋友圈是一条杠。
林况转过来,举着手机,不死心地追问,“你屏蔽我啊?”
“什么?”向真真看他的手机,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等明白了,她挑了挑眉,把自己空白一片的朋友圈给他看,“我不擅长发这些。”
就连院里要求转发的那些链接,她也从来没有发过,她的好友列表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更没有目标客户,寥寥几个,基本都是都是医院的同事。
“那能不能晚两天回去嘛。”他牵住她的手晃了晃,“明天都周末了,嗯?”
向真真摇头,认真说道,“明天是外婆的祭日,我要过去。”
林况一愣,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即使再不情愿,也无法再多说什么,恨只恨自己要拿腔拿调,他要是早两天给她发消息,也许还能多相处一会儿。
“好。”他低声说道,“那我们休息吧。”
她这些日子应该是真的很忙,卸妆之后,眼下有了淡淡的青影,看起来很疲惫,林况把她捞进怀里,下巴在蓬松的发上蹭了蹭,满足感漫上来,好似所有情绪都找到了归地,再也不用四处流浪,忐忑辗转了。
“嗯。”向真真脑袋转了转,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闭上了眼睛,按照心理医生的新要求,开始做睡前总结,“今天吃得不太饱,但做得还不错,心情,两颗星。”
林况:“……”
这是什么啊!他咬牙切齿,“你说,再点几个外卖吃能满上五颗?”
“不能。”飘渺的气音落下来,她眼睫轻颤,嘴角噙着些笑意,好似已在彼岸梦她所见。
“永远填不满。”她在呢喃中陷入黑甜混乱的梦境。
——
2008年7月28日。
她已经记不清那天蓉城有没有下雨,但梦中的空气总很湿润清新,入目皆白,她坐在病床旁边,盯着上边挂着的整齐的仪器走线。
外婆一直不醒,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也许她已经死了,她安静地坐着,心里这样想。
慢慢地,知觉开始恢复,她感觉到了一种钻心、纯生理性的麻木,而后她听见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一声声规律的“滴”声突然变得急促,跳动的线条扯成长长的平线,医护人员一拥而入,她闻到了雨后泥土的清新。
十六岁的薛时还穿着宽大的白衬衫和蓉城二中的黑色校裤,侧脸落拓,有一点狼狈,他把住了她的手臂,抿着唇喊她,“真真。”
她想说话,但是喉咙里好像压着一团火,一张嘴就是一连串凶猛的咳嗽,牵动着空荡的胃,她呕出恶心的酸水来。
原来病房里这么热闹,外婆的儿子们也在,每个人都在说话,叽里呱啦的,吵得沸反盈天,堪比文市最热闹的活鸡活鸭大市场,可她好像一句听不懂。
薛时拿着纸巾给她擦拭。
她好像失去记忆了,脑子一片空白。
医护人员走了,床上的人脸上盖着白布,她不知道那是谁了。
“外婆呢?”向真真问薛时,四周一下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薛时说,“外婆…走了。”
外婆走了,她应该伤心才是,可她又觉得好像不关她什么事,向真真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站在一边观察着这个世界,以及她自己本身。
病房里所有人都像在演戏,遵循利益的驱使争取利益最大化,只有她置身事外,冷眼收敛情绪,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旁观者。
一个亲戚试图安慰她,“真真妹别伤心,你外婆病了这么久,走了是解脱。”
向真真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解脱。她看着薛时,半晌,很平静地说,“我饿了,哥,我要吃烧白。”
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