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以外,她还拿烈酒擦了他的手心、额头和颈部的位置。
这是梁嬷嬷教给她的退烧土法,外加汤药,双管齐下!这下子七皇子总不至于醒不过来了吧?
***
天色惶惶,萧景澄只觉得有一把火在自己的心口上燃烧。
这些年,他时常吃不饱饭、挨饿受冻,却极少生病。大概他的身体自己也明白,他处于这种环境,一生病,就极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只是不常生病,不代表他不会生病。
甚至可能因为身体就像是弹簧一样绷得太紧的缘故,每次只要他一生病,那病就来势汹汹。
萧景澄也不知道,自己能扛过这样的病魔多少次。
尤其是这一次,生病之前,他正在试用一种新的野草,很不幸的,实验失败,他上吐下泻,难受了好几天。
偏偏能进肚子的只有水和草,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倒是还有许多树皮,但是这棵树已经长大了,树皮也老了。
再有就是自从萧景澄知道,这棵歪脖子树是他娘进冷宫那年才植下的以后,他就再也舍不得扒它的树皮了。
属于他的东西只有这么一丁点,他真的一样也舍不得失去。
于是天气转换、没有食物、就连想要将自己裹住发汗的被子,都是薄薄的一小层。
他被子里的棉絮早就被那些刁奴们掏空了,现在里面填充的,还是他费尽心思才找到的一些稻草。
在这种情况下,病情又来得凶恶。
有那么一瞬间,萧景澄的脑子里甚至冒出了撑不过去也好的糟糕念头。
好在就在烈火焚烧他的身体的时候,仿佛间,萧景澄忽觉有甘霖入口。他用力吞咽,一阵暖流顺着喉咙慢慢划下、逐渐平息了他体内快要将他身体都烧干的火焰。
而且还不是单纯地往里倾倒冷水,将他已经烧了两天两夜的身体给浇熄成一片焦炭。
这是萧景澄从未有过的感觉,舒适、温暖、仿若及时雨一般,充满着希望、让人感动得想要落下泪来。有那么一瞬间,萧景澄甚至以为自己这是已经死了,来到了地狱里,见到了为了生下他而付出生命的母亲。
因为如若不是她的话,还有谁会待他如此之好呢?
——不,还是有一个人的……
萧景澄的脑子里猛然地窜出了一个这样的念头,于是心心念念的执念支撑着他,让他一下子张开了眼睛!
他的屋子里本应满室昏暗才对,可是他猛地一睁眼,就有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照亮了他身前所有的景致。
一个姿容胜雪、灵气逼人的小姑娘,就坐在他身前伸手就能碰触到的位置上,勾起唇角、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笑,“你醒啦?”
她惊喜地说道,眼底流转的波光,简直比天上的星光还要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