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学无术、嚣张跋扈;一个正气大义、文武双全,傻子都该知道要如何断案,又该保哪个子弟。
林诗音忍不住侧目,先前她长在深闺,这些常识也是知道的。可这姑娘,看她品貌气质、谈吐举止不似出身乡野,却跟个化外之人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满楼看出她的疑惑,语焉不详道“沐姑娘才入世不久。”
林诗音登时了然,歉意道“原来是隐士贤者的高徒。”
沐清瑶瞬间僵了脸,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花满楼是胡说吗显然不是。
他没有说谎,沐清瑶的确才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他只是没有细说罢了。
但导致的结果却是林诗音因此而误会了。
粮有百种,人有百样。
咋一看,隐士高人的徒弟不该连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情都不知道。但,当初太aa祖订下这个规矩后,就有不少贤臣大儒反对,奈何太aa祖一意孤行。当时就有人挂冠而去,归隐不出。
林诗音觉得,或许这位沐姑娘的师父就是类似于那些隐居之人,才干脆只教学识,不说世事。
于是,她干脆从头开始说起。
衍朝自太aa祖统一称帝后就没再扩过张,地界就那么大,因此王的数量也有定数。广德王和凤阳王虽然都是世袭,但经过几代传承,皆已式微,看似有封地,实则只剩下名头和食邑,并无封地的掌控权。
比如广德王,封地在广德府才称为广德王。但他既不能拥有人数超过规定的军队,也不能任免封地里的官员,更不能对封地中的军政指手画脚。换言之,他得到的封地实则只是个居住地。
然而就这样,现任广德王已经很满足了。他能力平庸、碌碌无为,平日胆小谨慎,生怕得罪了有实权的,被人逮着机会将头上仅有的王爵给削没了。
而凤阳王不同。他的不同在于两点
第一,前任凤阳王对先帝有从龙之功,因此多了些实权。且在先帝当政期间,先凤阳王借着这个机会,巴高望上,汲汲营营,拉拢结交了不少王公贵族。
第二,先凤阳王虽然蝇营狗苟,但的确能干且命长。命长的好处就在于,先帝死后,现任皇帝大力改革已不符合现状的“祖训家法”。其中一条就是建一所皇家监狱,专门关押犯法的宗室。而这所监狱,在先凤阳王的力争之下,就建在了凤阳。
这是先凤阳王给自家子孙办的最后一件好事。凤阳皇家监狱还未建成,他就急病去世。而现任凤阳王继任王位后,理所应当的也成了这所皇家监狱的半个管理者。
林诗音讲解的如此清晰,沐清瑶彻底明白了。
齐锦泽再出色再无辜有什么用,又不是自家子孙。而凤阳王,不但有权有势,还是皇家监狱的无冕监狱长。无论哪家宗室总有不成器的子孙,万一犯到凤阳王的手上,即便监狱的实际管理者由皇上指派,却也不会不看凤阳王的面子。毕竟老王爷才死没几年,蒙荫仍在。
就算齐锦泽免除死罪,被判关入高墙内,也等同于羊入虎口,必死无疑。怕就怕,凤阳王认为一死了之太便宜了,故意留齐锦泽一命,天天用各种手段加以折磨,令他生不如死。
沐清瑶不懂了“就算广德王胆小如鼠,又贪恋爵位,但齐世子好歹是他的儿子。儿子被人冤枉,难道他就有脸吗或者,他就不怕凤阳王觉得不解气,连他也一并收拾了”
林诗音无奈摇头“他若能想的长远就好了。”
既然广德王不嫌丢人,林诗音也不想替他隐瞒。
她说道“锦泽乃广德王原配所出。两岁时,先王妃就去世了。广德王另娶继室刘氏,生有一子齐锦暄。不久后,被小厮抱着出门玩的锦泽差点被拐子偷走,恰逢清河四怪路过此地救了锦泽,还发现他是练武的好材料。”
“于是,在广德王宴请四人答谢救子之恩时,四人表示想收锦泽为徒。”
说到这儿,林诗音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沐清瑶,问道“花公子可曾听说过清河四怪”
花满楼笑道“四位前辈虽然其貌不扬,却个个是堪比竹林七贤般的人物,比之前人,他们还武艺超群。”
林诗音笑了。
花公子说的还算好听,什么其貌不扬,若让外人看来,分明是奇形怪状。再加上他们的名号,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些古里古怪的江湖人,殊不知他们每个人都有两个称号。一个用于行走江湖,一个乃是当世大儒。
受限于学识和眼界,广德王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就算王府式微也好歹是王公贵族,哪儿能让儿子拜几个江湖人为师。
但被刘氏的枕头风吹了一夜后,广德王改了主意,欢天喜地的将长子送到清河四怪手里,直至齐锦泽成年后归来。
刘氏以为那四位丑陋不堪的江湖人只会将齐锦泽教成不学无术的武夫。而长久没有长在膝下,广德王对长子定然感情不深。到时册立世子时,自己的儿子就会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