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剑灵还在抗拒你的力量,赶快醒来!莫说就要误了你试剑的时辰,再不醒来,门外那群好事的弟子便要先闯进来了!”
陈元诜额角仍有潮感,灵台内响起东方岐的话声,霎时睁开了眼睛。
耳枕腿上,泪痕濡湿了一片衣裳。抚在颊侧的手掌柔软温暖,鼻尖萦绕的气味香甜如醴。向上看,遥辞未施粉黛,双眸紧闭,露出白生生的脖颈,檀发堆在他手心,纤秀中透出些脆弱,仿佛可以轻易把玩,也可以轻易寸磔。
遥辞姿容艳冶,自入门那天初见时他便知晓,太一派内关于她的流言如潮,可却无人能否认她的绝色。然而皮囊再好,终究只是一副用以假饰的壳子,她到底心术不正,心肠歹毒,于是他向来避而远之。
可是……可是……
她为何几番……这般对自己……
她不该……不该如此的……
陈元诜脑中只剩一片空白,当即翻身而起,后脑一个猛子撞上了桌案,痛得要死要活,愣是咬住牙没发出声音。
“咚”一声巨响,把桌子撞移了位。遥辞身子软趴趴地歪斜,睫毛颤动几下,略向阴影处躲去,似是就要醒来。
陈元诜慌不择路地捂住脑袋后退,看到脚边的药瓶药罐和坠落的纸笔,隐隐想起夜里被噩梦魇住时,过往种种屈辱与不快齐齐浮入脑海,压得他一度喘不过气,醒不过来。
“小子,稳住心神,将你师姐送回到床上去吧。”东方岐徐徐道,“若非她细致入微,看出你体内不止一味毒,留在你身边守了足夜,否则夜来寒热交替,两味药草相性相克,必使你元气大伤。”
“前辈,她……”陈元诜欲言又止,肩头随着动作一阵刺痛,他吃痛地微微斜过身,不解停在原地,没有上前,“……为何要救我?”
“罢了。你若是想不通,这样离去也罢。”
东方岐侧耳听着室外动静,滑进荷包道:“小子,动作快些。”
陈元诜不敢耽误,快速将地上杂物捡起摆好,向后阔步走去,就要推门而出时,又忽然停下一凝,转身走回桌旁,用被褥裹起遥辞,把人抱回到了床铺上。
往太平学堂而去的路上,弟子们跟在陈元诜身后,对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低声猜测他与遥辞之间的关系。
过了幽篁门,姜虞芍正坐在白石凳上抚着鹿灵,看到陈元诜,马上便站起身相迎。
“阿诜!”她笑容渐收,伸手探向他微红的眼角,“你……哭了?”
陈元诜偏头避开她的触碰,随即也一怔,许久才回过神,轻声道:“师姐不用担心,是夜来梦多,睡得不踏实,揉红了。”
他伸手摸向前襟,左右找了找,想起那包杂色糖也已给了遥辞,身体一僵,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尊主唤我前去,师姐保重。”
跟随着的弟子们依次同姜虞芍问了好,待一伙人乌泱泱越过第二道门,姜虞芍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她面无表情望着远处:“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你后悔了吗?】系统很久才回应,它顿了一下,【现在让剧情回到正轨也来得及。】
“我不后悔。”姜虞芍坚定地摇头,“我只是好奇,商城里的奖励数量有限,我总是先一步完成任务领走物品,那么,她还有多久就能察觉到你的存在?”
【能者多得,是应该的。】系统冷静道,【本质上讲,你改变剧情,她修复剧情,对世界产生不了任何影响,所以你不用考虑太多,我都会帮你处理。】
姜虞芍举起灵草喂着鹿灵,心不在焉道:“你看看陈元诜刚才躲我的样子,如果按照正常剧情发展,他会在我面前哭才对。其实我也是喜欢他的,可是这份喜欢还不够让我为他付出生命,想到这里我就不觉得后悔。是我太自私了吗……”
她倏然抬起眼睛,清醒地说:“我不会容许除我之外的剧情发生偏离,你保护了我,我也会保护你不被抹杀。我会看着阿诜一步步得到他想要的,至于遥辞,她根本不明白我们存在的意义,她只会害了阿诜。”
太平广厦,入得堂内,声音才传进耳朵。
堂内布满琉璃矮兽,背脊驮着卷宗。众多长老分立两侧,抚须而谈,吵得面红耳赤。岁聿岑位于正中,手持长卷,眉头紧锁。一旁丹宗宗主拾桑子白发苍髯,身形佝偻,精神却抖擞,神情倒是格外祥和。
陈元诜缓步入堂,每迈进一步,都感觉到腰间荷包在颤动。东方岐第一时间便灵体跃出,隐在堂外,单手掐诀,这才稳住了铜板。
许久未见,岁聿岑功力更加深厚,只是迈近几步,就要将他原身逼出。这力量霸道无比,还似从前那般不近人情。
“后生郎。”拾桑子蔼声呼唤,伸手招呼两下,“过来这里。”
陈元诜跨过小兽,抱拳上前:“丹宗主。尊主。”
“不错不错。便是你在秋杪岛上将灵气矞云翔龙,抵挡住了魔气吧,真是有勇有谋啊。”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