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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他吧(2 / 2)

点头说:“喜欢。”

马夫扬手便甩下一巴掌,将他抽倒在地,随即又揪住衣襟把他提了起来。

陈元诜不断用力挣扎,马夫反手又是一巴掌,把他抽得口鼻淌血,低声恨道:“忍着!听好了,这府上所有人都可以因为你妹妹高兴,唯独你不可以!只有你能救你母亲,在那天来之前,给我忍着,一直忍着!”

陈元诜恨透了,照着马夫的手一口咬下去,被他一脚踢翻身体,跌到地上,痛得无法动弹。

王府的夜很长,往往一觉醒来还是黑天,但马夫的鞭声可以响到天亮。

一下一下,打到陈元诜不再发出声音,马夫囫囵抹了一把脸,从怀里掏出些食物,又解开腰间别着的酒,把酒水倒在他伤口上,始终重复着:“忍着,忍着。”

母亲又开始来看他。

陈元诜生了一场大病,母亲带着妹妹来看他,那是陈元诜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笑容。

他躺在铺陈开的草席上,杂役们已经准备好了把他卷出去,随便扔到哪里。

母亲伸手逗弄着怀里的婴孩,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自己。陈元诜觉得母亲哪里变了,也许是因为她腾不开手来抱自己,可她的笑容十分用力,陈元诜不知道那是不是发自内心。

母亲哼唱着哄人入睡的歌,妹妹不再哭闹了,陈元诜跟着闭上了眼睛,他记不清多久没有看到母亲,母亲又多久没有抱过自己。

他觉得有些冷。

朦胧间好像听到了哭声,连续几天都能听到。

后背早生出一层汗,和草席粘连在一起,陈元诜再次在深夜睁开眼睛,他还活着,但不知什么时候能等来天明。

夜里的哭声一天比一天近。

有一夜哭声就在身边,陈元诜被母亲抱在怀里,她的眼睛肿了起来,泪水成片地坠在衣服上,她失去了妹妹。

陈元诜也伸出手抱住她,母亲却浑身一震,起身掐住了他的胳膊,歇斯底里质问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如果是你,是你就不会有这么多孩子去死!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陈元诜缓缓垂下手,母亲的泪水还在淌,把衣服打湿,眼泪沾到胸口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不明白一切是为什么,但他知道母亲不再爱他了。他开口说:

“对不起。”“都怪我。”

府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

妹妹是最成功的羯婴,她不会死,白日她被血肉模糊地抱在怀里,夜晚就浸泡在无数羯婴的血肉中等待重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休无尽。

母亲疯了。他们都说母亲疯了。

她趁乱抢走了妹妹,不要命地逃了很远,但还是没能逃到府外。

许多人把她抓回到庑下,那一天很晒,许多羯母被抓来围观,陈元诜同样被抓了过去。

公子哥随便一指:“把刀给他。”

他们抓着他的头发,让他仰起脸来,“认识她吗?”

陈元诜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只看到母亲抱着怀里的血块在笑,一边笑一边落泪。那样的笑不再勉强,是发自内心的笑。

于是陈元诜也笑,但他流不出眼泪。

母亲害怕地抱着妹妹退到阶边,她怕这里所有人,唯独对着陈元诜招招手。陈元诜跪到她面前,母亲终于又一次抚摸他的脸,她炫耀地给他看自己的孩子,陈元诜无法辨出那是人。

“护着妹妹,一定要护住她,阿诜。”

母亲颤抖着嘴唇说道,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又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

公子把锋利的短刀塞进他手里,告诉他怎样一刀毙命,然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陈元诜做出选择。

羯婴没有感情,他们想让羯母知道,自己孕育出的是怎样的怪物。

陈元诜脑海里乱作一团,一时间无数道声音一齐翻涌。

忍着……忍着……只有他可以救母亲……

他握紧短刀,知道该将刀刃指向谁。可母亲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她向他靠近,血没有像想象中喷涌而出,利刃穿透身体竟然毫无声息。

母亲解脱了,她的身体像一团棉花软下去,不再哭不再笑,也不会有温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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