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遥辞醒了过来。天已大寒，山斋仆僮无几，常年无人打理，找得出的被褥都实得像块板，不怎么暖和。
窗外几粒晨星未落，缩在陈元诜怀里睡得踏实，整夜里遥辞的都无知无觉，但他方才甫一动作，尽管幅度细微，还是把她激醒。
前夜里一切来得都急，她衣衫一半挂在腿上，一半拖到了地，被陈元诜压着，动也动不了。陈元诜自后拥着她，与她耳鬓厮磨，他该醒得更早，将她肩颈又吻过一遍，细腻的温热感还没有消散，弥留着浓重的欢/爱的味道。
遥辞不知是梦着还是醒着，她全身都在他的掌控下，被陈元诜紧紧占据着，手掌几乎把她包裹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听得到，贴得那样紧，脉搏都在一起跳动，声音闷热，他沉沉地问：
“你怨我吗？”
遥辞睁开了眼，脑袋有些发懵，她睡在里侧，面对着床帐，仅是这样侧身卧着不动，浑身也酸痛无力。
背后有沉重的息声，不似熟睡时那么绵长，像是有心事在身上。遥辞缓缓转过头。
陈元诜坐在床边，他褪下了手上软甲，一手搭在床架边缘，一手就在床边。
在门派时，约摸着也是这个时候，弟子们都要晨习，他一醒来该是再睡不着了。
遥辞咕哝了一声“冷”，乏力地撑起身，任凭被褥滑至腰际，她本能地贴近，赤/条/条便枕到他手背上，伸手抱住那条手臂，身体微微蜷了起来，很快又闭上了眼。
再一次醒来，天已完全亮了。遥辞大梦骤醒，清醒地睁眼，面对起自己的选择。
系统因为宿主隐私条款，此刻处在断开状态，联系不到。
遥辞仰起脸，不知自己已经睡了多久，腕下都压出了痕迹，可是陈元诜却动都不动，一直维持着僵坐，就这么让她枕着。
她翻过身平躺着，枕到了床边，抬手撩起被褥盖住陈元诜的手，在遮盖下用指尖描着他手掌的轮廓，一点一点研磨打转。
“你不麻吗？”遥辞轻声问。
“我怕吵醒你。”陈元诜回答。
他打着赤膊，却一点不冷，反而还热。她枕在自己手上，像缎软滑的绸，呼吸缠在发丝间，发丝缠着他，每一次心跳都跳在他手里。
发烫的唇湿成红色，夜是黑的，她抬眼看他唤他，吞进吐出的一下又一下，都像水牢一样困住了他。
她还什么也没有回答，自己都觉得不重要了。
陈元诜松开了拳掌，喉核一动，不能再想下去，转过脸看她。
遥辞仰颈应了一声，她的确是累到了，有气无力地伸手捞起腿弯衣物，才发现只是件里衣。
夜里事情发生得突然，依稀记得陈元诜脱一件走一步，接连把佩剑包袱荷包都丢在了门外，也难怪大冷天只穿单裤坐在床上。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一切都脱离了预料，没能给自己留下缓冲的时间，也没有反悔的时间。
“我是自愿的，陈元诜。”遥辞知道他在苦恼什么，她仰躺着看屋顶，比夜里摇晃时看得清晰，“所以你可以吵醒我。”
陈元诜呼吸一滞，遥辞缓缓向着他伸出手，马上便被拉进到怀里，手臂像铁铸的锁链，越收越紧，他忽然之间失了分寸，抱得这样用力，像是再不会分离。
“我知道，我知道我位轻人微，不足为信，永远只会让师姐等，师姐不烦我，已经是最好的了。”陈元诜说得急，“我已是师姐的人，日后不论做何决定，必然会以师姐为重，师姐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师姐不要我做的，我便不做。”
“那颗药，师姐要我吃下去，我从来都没有怀疑，我知道师姐只有一颗，我吃了，你就没有了。所以……我……”
遥辞窝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不知道夜里那个横冲直撞埋头苦干的，现在委屈个什么。
“吃就吃了。”她低声道，“用不到了。”
申请禁药权限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要怎么完成任务，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对陈元诜空口许诺。
陈元诜松懈下来，缓缓阖眼。他在意遥辞不与自己说病了，在意她和裴澈，在意那颗药本来要给谁。可她只要在自己怀里，这些就都变成退而其次的。
窗外已经一片晴好，裴澈没有来催，多半是药效还没过，醒来必然会问责。
遥辞要想办法与系统取得联系，两人温存过后，她穿戴整齐，以饥饿为由支走了陈元诜。
腿根用力便痛，她原地静坐了片刻，刚要起身突然感受到了系统的连接。
一人一系统一夜过后相对无言。
遥辞：“……”
系统：【……】
遥辞：“我……”
系统：【宿主……】
遥辞：“你先说。”
系统：【…………】
遥辞闭眼叹气：“我搞砸了，很抱歉，我只能保证不给你做绝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