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别家女子都能即兴吟上几句诗,写几句词,唯独乐相逢独坐一旁无甚言语,别人弹琴她犯困,别人作画她赏雪。最终是相府千金拔得头筹,闻人璋远远看得入迷,很久之后才想起乐相逢,她兴致缺缺,与长相俊俏的小厮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
闻人璋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容和郡主出走之事与我无关,长公主明辨是非,你们以后不要再拿此事开玩笑。”
他如今看得更透,要想日后仕途顺遂,必须选择正确的站队。
公主府曾经是靠武力夺得权势,大璃崇文,十几年过去,皇帝有意让她闲居京城,于是散了她的兵,兄妹关系不算十分和睦,听说偶尔还会起争执。长公主余威能留一时,不知哪日会淡,驸马依旧默默无闻,与入赘无异。乐相逢没有继承母亲上阵杀敌的血脉,没有美好的德行,只是一个娇滴滴的贵女,她不懂人情世故,行事嚣张,闻人璋有大好的前程,若是真与她在一起,有朝一日定会被她拖累,公主府能护她一时,不能护她一世。
他又倒一杯酒。
众人摸不透这人脾性,识趣转移话题:“边关大捷,洛大将军班师回朝,回京的马蹄声震得我心肝儿颤。”
“我也看了,真是气宇轩昂,看得我诗兴大发,真想咏一首边塞。”
已经醉倒的谢运突然酸溜溜地说:“我看见大将军家的两位公子,讲道理他们行军打仗的,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生得那样一副好皮囊,街边全是看他们的女子,人挤人,我被踩了十三下。”
众人大笑:“谢兄,全京城的醋都被你吃干净了。”
“等等,洛大将军家不是总共三位公子吗?只看到两个,难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有些话不能乱说,容易惹祸上身。”
“以后他们要留在京城?我看他们气势汹汹,总觉得心慌。”
“怎么会,每隔几年回来一次,待不了多久就会走。”
“对对对,武将远不如我们文人风光。所以谢兄,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没人与你抢京中贵女。”
谢运对自己的文采没有自信,自暴自弃:“我也算文人吗?”
“……”
*
“慧无大师,你没告诉我里边有人。”舟舟回到慈善堂,慧无正在给灶下添柴,他不再遮遮掩掩,添水加料一气呵成,锅里热气腾腾滚着白浪:“有人?有人很正常。”
“他身上带伤,渗血的那种。”
“哦,你说他啊。”慧无搅动大勺,“那位施主从北地来,好像中了一种奇特的毒,会令伤口难以愈合,说是需要附近山上草药来解,草药名叫‘入凡尘’。”
舟舟往锅里看一眼,咽了咽口水:“好奇特的名字。”好香的鸡。
“你猜这名字什么意思?”
“什么?”
“神仙吃了它,立马投胎堕入凡尘。”
舟舟仍看着锅里的鸡,惊讶:“毒药。”
“是,我也是头一次听说,他说只在暮春时节有。”慧无闷好锅盖,“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些天,时不时会自己出去找,不知找到没有。你怕他?”
舟舟说不怕。
慧无:“他满身伤,对人态度还算友善,不会惹事。”
舟舟坚持说不怕。
慧无等着赚钱,没兴趣知道她为什么没拿到凉草膏,装模作样地说:“阿弥陀佛,女施主,现在来说说你的事。”
“好的。”舟舟总算等来正题,她在柴火堆上坐下,“我失忆了,老先生带我来寺里求菩萨,我拜过了,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
“你什么时候拜的。”
“今天。”舟舟面露疑惑,“好像不是很灵。”
慧无大喜,真好,遇上个傻的。稳妥起见,他清了清嗓子:“你说你失忆,一点都想不起来?”
“知道名字,还有,我识字。”
慧无递给她一截前头烧焦的木柴:“名字写给我看看。”
舟舟握住木柴,拨开地上杂物,然后开始写字。
唰唰唰。
慧无好像只眨了一下眼,地上已经出现“舟舟”二字。慧无惊讶地望向舟舟,舟舟同样惊讶:“我写字好快。”再次挥起木柴往后添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行云流水字迹端正,舟舟再次肯定:“飞快。”
如今,她不再是普通能识字的舟舟,而是写字飞快的舟舟。有关身世的线索又多一条,舟舟心道这和尚好灵,继续问:“您还有什么指教。”
慧无伸手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舟舟懂了,立即掏出张墨给她的银钱,慧无收了钱,送她八个大字:“多听,多看,多说,多做。”
舟舟二话不说把钱袋扯回来。
慧无连忙解释:“你虽然记忆全无,但常识仍在,加上心思剔透,定能从日常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