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找你和你朋友的麻烦,只有你和马逃出来了?”
何毕第一日轮值,正巧门口来了位难缠的角色,同僚们听到要求后觉得头疼,劝也劝不动赶也赶不走,于是把他抓来应付。
“是。”舟舟已经和之前那批衙役解释了很多遍,语气从最初的焦急逐渐转化为死水一般的平静,现在,平静到头,眸光中又隐隐生出几分暴躁与不耐。
孙明义带人来砸客栈时,舟舟灵感缺失,放下笔在后院喂马。
千里是洛听风的马,洛听风是她的人,所以,千里是她的马。
舟舟有些怕马,虽然骑过,但毕竟那时有洛听风牵绳,她担心单独相处时,千里脾气暴躁扬蹄踹人,她日复一日努力与千里混熟,经常往食槽里添草,往水槽里舀水。
千里亲近人,时不时往舟舟方向蹭一蹭,舟舟从一开始的谨慎,到后面逐渐放开,就算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敢伸手去抚摸它锦缎般油亮光滑的皮毛。
客栈闹出的动静很大,污言秽语怒骂不断。洛听风没有露面,店小二跑过来传话,说洛听风被恶徒缠上了,要舟舟从侧门出去暂避,等待一个时辰。
是等,不是躲,尽管她觉得二者无异。
舟舟猜测又是孙贤招来的祸端,上次洛听风能摆平,这次大概也没问题。
洛听风如何突破重围,又如何将穷追不舍的敌人击垮,这些场景舟舟脑海中皆有幻想,但想象归想象,她在打架方面没有半点天赋,更没兴趣留下当个看客添乱,还是老老实实去外面待着最好。
舟舟从侧门出去,怎料客栈早已变成一座被敌军包围的城池,人太多了,恶徒们面目狰狞,舟舟走投无路之际,只听怒马嘶鸣,千里高高跃过围栏朝人群冲去!
何毕不可置信,指着舟舟身边的千里:“你是说它把那群人踹倒的?”
舟舟:“不是,被踹之前,那些人自己倒下的。”
何毕更诧异了:“又不是妖精,碰都没碰到,为什么会倒。”
舟舟有理有据,颇为不耐烦道:“你在林子遇见熊,熊扑过来,你要不要装死。”
说到装死——
“徐大人的病好了吗?他不出面,我找不到巡街捕快,不如你带人跟我走一趟。”
何毕摸了摸鼻子,心道熊和马能一样吗,既然马能隔空施法解决恶徒,怎么不干脆把它牵回去,让它继续解决剩下的?
青禾衙役是闲差,何毕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用干,每月等着领钱就行,谁知第一日当差就遇上难事。眼前女子看上去文弱娇柔,却是个倔脾气,如果真有人闹事,她提的要求不难,那些同僚为什么扭头就走,把事情丢给他?
何毕再看一眼舟舟口中的马,他从未见过如此伟岸的神驹,但凡他说话声音大些,良驹护主,鼻间喷出一口气息,健硕的铁蹄踏在地上铮铮作响,力道仿佛能将砖石击碎,同理,也能将他头骨跺裂。何毕对上威风凛凛的战马,不由自主轻声细语起来:“姑娘,你可知闹事的是谁?”
舟舟出来后远远看到马车上的刻字,因此能确定:“孙家,就是那个卖粮发家的孙家。”
何毕神色立变,这事难管,难怪那些人要将烂摊子留给他,他好声好气劝道:“也许你那位朋友可以摆平呢,不如回去等。”
“我没有地方可去,你们到底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我在青禾就一个熟人,他是做话本生意的,我去找他,他店被人砸了。”
那条街上闹事的人更多,有几家掌柜站在旁边劝了几句,就因为那几句话,连他们的店面也难逃一劫,余钱远远看见舟舟,朝她默默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管。
舟舟不会武,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报官,但这些衙役既不高大也不结实,全身上下只有嘴会动,他们不断拿理由搪塞自己,甚至不愿跟她到现场看一眼,懒得像千年王八。
“你们既然不去客栈,那就去书坊。”
“在书坊闹事的又是谁。”
“程家,开状元楼的那个程家。”舟舟伸手比了个球,一本正经描述道,“人群里有个圆圆的老胖子,我听人叫他程老爷。”
何毕被她惊世骇俗的形容震慑住了,眼神中透出怜悯:“你和你的熟人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能同时得罪两家人?
“什么都没做。”这人问题好多,舟舟恨不得当场抽他两巴掌,最终忍住,只是把袖子伸到他面前,“你看。”
何毕不解。
舟舟说:“这是新衣,不是旧粗布,徐大人的病能不能好?”
“大人的病与你衣服有什么关系?”
舟舟:“那穿什么料子的衣服才能见徐大人?”
何毕听出舟舟话中带刺,他第一天当差,尚不能理直气壮说瞎话,语气略显心虚:“瞧您说的,什么料子都能见,您说您住在客栈,想必不是我们青禾人,所以您的事我们不好管。”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