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呢。”
洛听风又道:“但我们既已成为夫妻,日久天长,有些事可以慢慢尝试。”
舟舟惊疑不定:“嗯?”
洛听风细细摩挲她脸颊,鼓励道:“嗯。”
……
第二日还是下雪,整座城银装素裹,茫白无瑕。
闻人家牵头办了场对雪赋诗会,地点选在翡翠湖畔的长亭当中,前半日反响还算热烈,正午时寒风突然猛了,桥底下钻出几个冻僵的乞丐向他们讨食。各位世家公子也不吝啬,赏他们一些食物与金银,继续吟诗。
怎料之后又来几批乞丐,长长在亭前排起队来。大家没了吟诗兴致,赋诗会变成施粥会,早早散了。
闻人璋不甘如此,他旨在自己风雪时分灵感如泉,正好约上志同道合的好友抒发才情,于是又将文人集会放在自家院中举行,风雪愈大,赴约之人一次比一次少,闻人璋整日憋在家中,他身边无人围绕,愈发空虚寂寞。
“璋儿莫急。”母亲劝慰他道,“天下之人谁不被你的才情吸引,都是风雪作祟,等雪停,他们自然会来找你。”
他父亲却皱眉说:“璋儿,为父观你连日心绪不佳,可是受到那件事影响?”
闻人璋以为他在说舟舟成亲之事,正要出言反驳,他父亲又说:“莫怪为父多言。听闻京中正风靡一部闲书话本,书中人物名叫君不笑,与你一样,也是个才子。可他虽是才子,除了吟风弄月也无其他本事,因此被别人戏称作无能之辈,废物才子。许多新上任的年轻朝官受此书影响,变得急功近利,忙于做出成绩,他们一着急,反而事事不成落人笑柄。为父知道你沉稳懂事,但也免不得多说几句,你既身负第一才子之名,更应专注自身,莫要理会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闻人璋点头道:“璋儿谨记父亲教诲。”
“这样才对,那书搅乱风气害人不浅,不仅是它,其他闲话本子也是如此,听说还弄出个什么名家榜,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何以上榜?好在许多人看不过去,不久后一定能得出个妥善的解决之法。”
……
雪一连下了多日,越积越沉,夜里时常能听见外面的折枝声。
家里的积雪白天扫净,夜里又堆起来,外面的路更不好走,向来繁华的集市也是人烟寂寥,一下关停大半。
某天又传来官员徒步上朝被树上积雪砸晕的消息,还有路人骑乘的马匹脚下打滑,撞坏朝廷命官几辆好车。
彼时洛观雨正好在场,据知情人士称:“二公子当时只是路过,看见他们相撞,他身下的马匹受惊激动,也跟着跳进去。”
事故一日比一日多。
于是朝会也停了几天,官员办差如果事小,尽量都在家中做。
洛听风与舟舟听闻此事,特意前来看望受伤的二哥。
洛观雨右臂被纱布吊起,洛辞云也在,热气腾腾的铜锅里滚动着刚下锅的羊肉与蔬菜。
洛观雨看见舟舟很是高兴,热情道:“小郡主,你也来看我。”
家里人通常唤她小名,洛家两位哥哥对她没个定称,大哥人前喊她郡主,私下喊她舟舟,二哥更多时候还是叫她小郡主。舟舟与他们相处久了,不用细辨容貌,光凭语气就能知道谁是大哥,谁是二哥。
“听说二哥手臂受伤,我带了上好的疗伤药。”舟舟将药瓶递过去。
洛观雨接过道谢,说:“来人,再添两副碗筷!”
舟舟又冲边上的洛辞云脆生生喊了一句:“大哥。”
洛辞云应了一声,吩咐道:“再热一壶甜酿。”
舟舟总觉得这两位兄长看她的目光异常慈爱,她不好意思当面问,只能私下请教洛听风。
洛听风思索一番,说:“你小时候他们抱过你。”
舟舟奇怪说:“我小时候?他们又能大到哪里去?”
难不成抱过一次就成长辈了?
舟舟想不通,索性不想。
众人围着铜炉,舟舟聚精会神听二哥描述撞马时险象环生的大场面。
洛观雨道:“那人纵马行凶,车是他撞的,马却不是他的,他本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窃贼,借宿在店家的草棚之中,他想着偷马,却没想到马性子烈,被他骑上之后一路狂奔,撞坏几辆车不说,官兵也拦不住。眼瞅就要往路边行人身上踏,我当时与他对冲过去!”
舟舟目光炯炯,追问:“然后?”
洛观雨自豪道:“家养的马当然不能与我战驹相比,挨了几踹后再老实不过,对面那人滚下马背连连哀嚎,我哪能放过他。”
说到此处便停了。
舟舟没听过瘾,洛辞云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路面结冰,马失前蹄,他摔了,你看他现在什么模样。”
洛观雨低下头,左手愤懑捶桌:“可恶!”
明明是件悲壮的惨事,但屋内氛围轻松愉快,舟舟眉眼弯起,忍不住笑了一阵。
洛听风往她碗里夹肉卷,问:“还想吃什么。”
洛观雨把碗递过去,酸溜溜道:“二哥也要。”
大夫刚刚才告诫他忌油腻荤腥,洛听风给他捞了一碗青菜。
洛观雨摇头说:“弟大不中留,还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