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是被疼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面前一个女人双手环抱站着,眼睛不大,眼尾处稍稍下垂,配合着睨人的姿态,尽显刻薄。
孙丽娘站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没动作,顿时又上手拧她。
“还不醒是吧?”
苏绣吃痛,条件反射地挥手一挡,却正好招呼到她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
孙丽娘一下被打懵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平日里老实惯了的人,竟敢还手。莫不是烧了几日,真把脑子烧糊涂了?
“反了你,还敢还手。”她按着床上的人就打。
苏绣自然要反抗,但身子还比较虚弱,不是她的对手,生生扛了几巴掌。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妇人,急急喊道:“别打她了,她才好经不起折腾。”
孙丽娘打了一会儿,气顺了不少,于是停手转身看向老人:“婶儿,这丫头懒,你眼睛看不见,我这做嫂嫂的自然要帮你管教她。”
王氏眼瞎心不瞎,但性子软弱,又不会说重话,只道:“我跟她好好说。”
然后她拄着一根木头棍子摸到床沿,问床榻上的人:“还难受?”
“不难受。”苏绣摇摇头,从床上坐起来。
孙丽娘不想看她们婆慈媳孝,扭着腰走了。
王氏叹一口气:“阿秀,苦了你了。”
可不苦吗?苏绣在床上躺了三天,也花了三天来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三天前,她刚获得国际彩妆大赛一等奖,本以为前途一片灿烂时,却在回国的路上发生坠机,把她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小山村。
这个叫苏秀秀的女人,两年前嫁进来,拜完天地红盖头还没掀,男人就被征兵的强制带走了。半年前又有消息传来,他人死在战场了。王氏就这么一个独儿,太过伤心眼睛也哭瞎了。
人死了也就是算了,可堂哥一家打着婆媳孤苦无人照顾的由头,堂而皇之搬进院子里住。
堂嫂是个泼辣户,指使阿秀做这做那。阿秀也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不敢反抗,由着人当牛做马使唤。没曾想一场热病竟没熬出去,这才由苏绣顶了身子。
“我给你留了一碗糖水蛋,你起来洗把脸就去吃饭。”王氏说。
不吃饭不行,人活着最重要。
苏绣下床,掬一把井水简单梳洗一下,精神恢复不少。坐到桌前吃饭,一口温热的甜汤喝进肚里,初春乍暖还寒时最合适不过。
她一边吃一边打量屋子,房子布局亮堂修得很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阿秀嫁人之前,听媒人说徐秋山的种种优点,虽早早死了爹,但人勤快又肯干,家里的农活都是他在打理,要是她嫁过去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丽娘嗑着瓜子进来就看到她走神的一幕,于是敲敲桌子:“琢磨啥呢?还不赶紧收拾完去干活。我屋里有衣服,一会儿给我洗了。”
“我没空,你自己洗。”
丽娘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只脚都探出门去了,又扭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苏绣把勺子放回碗里,抬起头看向她,轻飘飘道:“我说我没空,你的衣服你自己洗。”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敢这么跟我说话。”丽娘一下把瓜子扔到桌上,抬手就要打她。只是手还没碰到人,半碗糖水却迎面浇过来。
“啊。”孙丽娘毫无防备,一张脸都湿了。
只见始作俑者苏绣端着碗,冷冷看着她:“我确实是脑子坏了,才会被你使唤这么长时间。现在我清醒了,自然不能再让你作威作福。”
“你!”
“我什么我,你搞搞清楚。我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是什么身份,还厚个脸皮搬进来住。”
“小蹄子,活腻歪了。”孙丽娘扑了过来,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孙丽娘手劲大,苏绣也不是吃素的。小时候她妈时常说的一句话,不惹事,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能不能打赢都得有个态度。
苏绣拿出女人打架的必杀技,先一步揪住她的头发,孙丽娘痛得顿时尖叫起来。老太太被这边的动静吓到了,又拄着拐杖走进来,不过她看不见战况,只凭直觉认为是自己儿媳吃亏,跟着又哭又嚷。
两个女人还没停手,老太太怕闹出人命,又哆哆嗦嗦跑出去叫人。其实苏绣只是刚开始讨了点便宜,后半程都是被打的。
眼见打不过,她拼劲全力挣脱开孙丽娘,然后从快速跑到厨房,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对着孙丽娘喊:“不怕死就来啊。”
“吓唬谁呢?”
苏绣自然不敢真的动手杀人,不过气势要拿出来,赌她就是个贪生怕死。心一横,举着刀朝她手臂砍去,孙丽娘当真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退急急避开。
隔壁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的人也都吓了一跳,她们没想到一向温顺的阿秀竟会这么横,她们赶紧把人拉开。
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