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会做这种事吗?
若陀扪心自问,钟离常怀悲悯,却也疏于人情,见人有难,隔空施以援手尚可,弃敌亲赴这般不知轻重缓急之事却万不会做。
但“万不会为之”的岩神显然看见了他,抱着那人朝若陀飞来,还不忘记开了玉璋护盾,为怀里那人挡风。
若陀:……
曾为地底盲龙,纵是得钟离点睛,若陀的视力也一向不大好,常常要借助流云特制的“明目镜”等机巧。
等钟离走近了,他才惊觉这是近月来与钟离朝夕相处的社畜……魔神离。
社畜这词还是离自己调侃自己时传出来的,她嘴里总时不时蹦出些新词巧句,一时新颖无比,风靡璃月百行。
若陀也皱了眉,往日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的眉眼也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离怎么在这里?”
钟离摇摇头。
他怀里的女子闭着眼,面色苍白泛青,眉头紧蹙,呼吸断断续续,寒气透骨,一双眼下有两道蜿蜒的红痕,竟是泣血之兆。
眉心正中一道玲珑的岩印,随着璀如灿阳的流金徐徐淌进她的四肢百骸,女子神色稍缓。
“离神识有异。”
“可是受人袭击?”
若陀仔细打量了女子的面容,发问道。
“不像。”
钟离略作沉思。
“更似离魂之症。受了刺激,神识中始终压制的一部分反噬,此番昏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部分。”
“虽不知她受何刺激,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我已稳住她神识,应是无恙。”
钟离怀里的人似是被二人吵到,不安的动了动手脚。
钟离垂眸看了她一眼,怕她摔下去,左手隔着衣衫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没注意,一个腕钏溜出她的袖口,墨色钏身,唯缠有金线一缕,一眼便知是谁的手笔。
若陀不合时宜地想起六司间流传的那些个风言风语——自从离与帝君同理政务开始。
他一向当个乐子听,半点也是不信。
莫非是他痴愚了?
“如此甚好。”
日头西下,若陀回了神,施了个法术将那夜叉凭空托起,对着钟离示意了一下。
“这夜叉也追到了,受伤不浅——我们现在回去?”
钟离颔首。
………
你醒来时,眼前笼着一片暖橘色的碎光,俨然已是暮色四合之际。
你睁开眼,愣怔地看着木质的房梁,在落日下泛出暖色的光晕。
身体无恙,除却最初反噬的不适和痛苦后,也算得上是一场久违的无梦安眠。
原身的反噬来势汹汹,措手不及之下,你难以抵挡,节节溃败,世界意志几次想要强行抽离你的神识。
你很清楚,若非钟离施以援手,你恐怕就成了那孤魂野鬼中的一员。
你不知道钟离是如何做到的,只记得几欲放弃之时,那浓烈的金色,轻柔的裹住你的意识,将恶意隔绝。
直到你喘过气来,死死地将那原身的恶意和意识按下去,那落日熔金般的元素力也并未撤离,直到你意识昏沉,疲惫的沉睡过去。
梁上日光渐薄,透着凉意万分。
你出行时并未知会谁,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钟离为你而来,更何况…
你如何认不得他。
那性命危垂的夜叉,分明就是降魔大圣本尊。
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和因惊惧而骤缩的瞳孔浮现在你脑海中。
你的呼吸几乎凝滞。
你不肯直视那丑陋的记忆,可真相已然扎入你的心脏,肆无忌惮地汲取着你的悲哀与苦涩,敲骨吸髓。
你何尝不知道这是哪段青史,你合该为魈高兴。
你疲惫地闭上眼。
即使经此一遭,你不仅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也接管了这具躯体本身的全部力量,你心里也提不起半点高兴。
你终于得以在此世立足。
可偏生是她,何其讽刺。
倘若钟离得知……不,魈必不会对钟离有所隐瞒。
你没办法告诉钟离真相,世界意志已经千百次警告过你,绝不能将自己并非此界中人的身份暴露,否则会被本世界世界意志立刻察觉,甚至肃清。
钟离他知道了吗?
你又该…如何自处?
是逃?是战?
夕阳的薄光下,你浑身发冷。
僵硬的手指抖了抖,你正打算揭开被褥,手背却触碰到一团柔软。
毛绒绒的触感,散发着清甜的气息,温热的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
你心中烦郁,没什么怜爱之心,一把揪住手边的毛绒团子拎到眼前。
你对上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