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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1 / 2)

小公子在锦绣丛中没能多滚几年,柔软的樱花上便沾染了斑斑血渍。

嗜书如命,懒散天真的小公子成了孤苦的少年,背对着被一柄长剑刺穿对母亲,背负那无力又慈爱的目光,眼眶红肿,跌跌撞撞跑出门槛,扎进昏暗的樱花林,每一片落红都使他心惊,疑心追杀的官兵将至。

他失去双亲,一路颠簸流离,一度寄人篱下,又被迫离开,他常常摔倒,摔在海岸边,船舱底,荒村里,黄土中……摔得他连恨意都散了。

那时他十四岁。

没有人扶起他,也没有人问他安好,他便爬起来,吊着背后欠母亲那一口气,搅在尘世中。

他等来了转机。

神明同他言语,他恨不得顶礼膜拜。

他信任你,辗转来到璃月,依你所言,先赌了石,得了一笔不菲的摩拉,又寻了个教书先生的差事,提笔,书文,教习稚子。

他一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日复一日的生活也过得乐呵。

日子如白驹过隙,你立在记忆之外,看着书生的字迹从谨小慎微,到挺拔俊秀。

他遇见了此生所爱。

少女眉眼温软,一双眸子又黑又亮,乌发如云,唇红齿白,巧笑倩然。

书生笔下一顿,便晕染出好大一团墨渍来,像一朵饱沾羞涩的水墨霓裳。

两人相识,相知,相爱。

书生攥着金红广袖,手心汗涔涔的,握着一杆喜秤,眼珠打着转,看过眼前人。

女子盖着红纱,四角缀着金色流苏,红衣欺霞,如秋枫落金,裙摆流光溢彩,衣袍之上金蝶欲翩。

这一刻,他终于不再流浪。

他是如此感激。

他在神明的指引下来到璃月,邂逅毕生所爱,若是顺遂,过不了几年,他还会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不要与他像,同他妻子相似才好。

他递送了喜帖,钟离先生繁忙过甚,实在脱不开身,不曾亲赴,却托人送来宝玉相贺。

他那时想,若是小儿,便去请钟离先生为他取名,若是女孩儿,便冒昧打扰下大人,请她想个名字。

你对着那水银般的一团记忆,微微发怔。

他想的这样好。

只是这世间事与愿违,总多于诸事顺遂。

月夜下,书生立在城门前,面色青白,仰头望着极高的城墙上一叶单薄的月光。

他的妻子立在高处,落在他眸底,眼泪扑簌簌地落,映着清朗月色,身子冷的微微发抖,似一株浮根浅土的花树,要叫夜风吹落。

他祈求的望着她,眼底爬满红丝,几欲泣血。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

“阿郎,我活不了太久了,我的病瞒了你这样久,恍惚间竟让我以为,我已经好了。”

她面上牵起一丝扭曲的笑意,声音却苦的像浓稠的药。

“我以为我好了……我不再是傻子,失心有恙的疯人……我以为我能许你幸福,阿郎。”

“可我错了,我是终将离开此世之人,我是合该死去之人——。”

她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红,双颊含笑。

“你听到了吗?阿郎,我们的孩子在闹了,我得去哄他,我是……他的阿娘啊。”

书生红着眼,声音嘶哑,对她讲着什么,星点火光靠近,千岩军以最迅速的动作去铺软垫,攀墙救人。

可她只是摇头,喃喃自语着,身子后倾。

她在笑,泪水滚落。

如折翼的白鸟,跌落山崖。

城墙下开出一朵血红的花。

“……”

你收起记忆,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又不忍的轻叹。

幼时富贵,少时孤苦,青年颠沛流离,痛失妻子……

苦难纠缠不休,扼住他的咽喉,生命无力如此。

他为何而死?

为无解的命运。

你指尖轻点,一点微茫坠入那银色的记忆中,追着那新逝的灵魂去了。

愿他来世顺遂,所求可得。

你放松了禁锢,任由自己的记忆回流,耳边声如潮汐渐起,嘈嘈切切,纷乱繁杂。

你的记忆有如此混乱?

你蹙起眉,审视尘封已久的记忆之宫,一株并蒂而生的花静静地立在中央,那花一半如月皎洁,一半似焰明艳。

怎会有人的记忆如此割裂,仿若前世与今生水火不容。

仿若两方红尘互斥,却又同根共生。

你端详了它一会儿。

你曾是个怎样的人,看过怎样的风景,有过怎样的羁绊……

你会记得钟离吗?

你会是……他所期待的人吗?

你向它走去,指尖触碰娇柔花叶,先是月光缠绵,而后火焰缭绕。

冷热交替间,你无端昏沉起来,旖旎的春风再度卷起,不断地在你脑海中涤荡,你隐约听到鸟雀的声音,忽远忽近,风中混着青草的清苦味,隐隐约约的炊烟映在眼底。

你竟是又回到了那方篱笆围起的小院。

只是这次,那对小夫妻的脸上再也没有隐隐绰绰的雾气,显得分外清晰。

女子细眉细眼,是很温婉如水的长相,虽并非惊为天人的相貌,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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