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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弄(1 / 2)

剜逆鳞护其身,取真魂镇其魄。

他自奥赛尔一战归来,便已有所决定。

逆鳞关系他安危,真魂于魔神来说,更是至关重要,完整而坚韧的灵魂是魔神抵御磨损最可靠的壁障,若陀为此事同他争执许多,言阿离并非肉体凡胎,无需过度保护,劝他再三慎重,他坚持如此,不觉有何不对。

怎会不需要?

阿离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她初至璃月,也曾乖巧柔顺,稍稍熟稔,便展露出活泼倔强的那一面。

她同归终、流云、歌尘她们都不同,温婉似水,又洒脱热烈胜火,看着娇柔,实则心思缜密,又肆意妄为。

笑意盈盈间递过一盏药茶,叫他一时不慎,竟上了她的当。

若陀总说他太惯着她,他却觉得,离禀性如此,难能可贵。

看不惯的事,便勇敢地站出来,想办法去纠正,偶或出格,心中却自有信念,并躬身践行。

她天性不受拘束,善与诚都热烈,像这乱世间的一捧火。

光焰灼灼,能燃尽硝烟滚滚,刺穿黑云浓密,而后皎月如洗,玉壶光转,披落在疲惫的枪尖,将战场上的残垣断壁覆成细雪滚纱的画卷,而那光焰流转,簇成流心花瓣,于无声处盛放,娇艳烂漫,予疲惫的战士片刻安宁。

他忍不住仰起头。

沉闷凝滞的晨风涤荡,将灰烬扫清,而后他注意到枯瘠的枝头绽开一点微红。

他停下脚步,抬眸,枪缨垂落脚边,无尽怨魂都在花繁月皎中柔软,将疲惫汇成云雾似的一团,叫他轻轻叹了出来。

最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知何时柔软了眉眼。

他于九尺寒冰中,窥得一朵花的温柔,不禁在片刻春意中打个盹。

后来,他想护她热忱赤诚,不愿她以规矩勉强自己。

他曾设想过,她在种种顾虑下敛了性子,终日沉闷守礼,笑颜不再。

只是想象,便让他心头沉重,难以忍受。

若她不想受拘束,他便尽力帮她除去那些掣肘,她尽可以自在做她自己。若她不愿困于过往仇怨,他也会尽己所能,护她周全。

她从来如此,就该如此。

他是契约之神,既然许下了承诺,便一定要践行契约。

再后来,她烧毁所有顾虑,抛却昨日沉重,要同他缔结更深的契约,他方才惊觉,他所思所求,不止于此。

他亦有私心。

长夜浓重,她予他透明梦境。晨光熹微,她伴他脚步轻盈。

于是他想留住那轮夜夜不减的清辉。

他同她对视,火色牡丹簇在身侧,一字一句,极尽郑重。

“阿离,我心悦你。”

他从不曾向世人索求些什么,可他确然对她别有所愿。

他愿霓裳明艳长盛,愿月光永不倾坠。

愿她岁岁平安,所求皆得。

即使她不会为他留下,即使这安宁只是浮光掠影的片刻,也无碍于他的心意。

她这样难过,才叫他难以忍受。

饶只是一缕残魂,经万世磨损,已是比风中残烛更微弱,钟离也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忍着银光如刃的切割,在暴动的权能中拥住你,双手盖在你眼前,将你紧紧搂在怀里,耳畔划过温热的气流。

“阿离,我在这里。”

细软纤长的睫羽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哽咽,委屈,无助,自责,种种心绪齐齐涌上心头,冲垮了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你像一只踏入绝路的困兽,极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殷红的血珠滚落,掌心一片濡湿。

钟离垂下眼帘,更轻柔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霜发间玄色丝绦垂落,玄金色的长穗与他耳边雪色纠缠。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你没有错,阿离,你只是忘记了。”

你固执地摇了摇头,周身颤抖不止。

他轻轻叹了一声,竟像是笑了,温热的唇凑近,落在你脖颈后微凉的雪色上,柔白细腻的肌肤下泛着些霓裳的薄红,淡淡的花香沁入肺腑。

他知她繁忙随意,提前取了些霓裳花和琉璃百合做了香囊给她熏衣裳。

细软纤长的羽睫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暴雨中堪折的蝴蝶,不知所措地抬了抬饱浸苦雨的双翼。

“阿离素来与他人不同,我是知道的。”

他只是没想到她这样……特殊。

钟离收紧双臂,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你的头,哄小孩子似的。

“阿离,我并不……”

并不怎样?

你任他搂着,靠在他身前,激荡的情绪渐渐麻痹,轻轻地攥住他的手,垂落长睫,苏幕之下眸子空洞无神,像燃烧后的灰烬,苍白无力,了无生机。

“钟离……”你嘴唇半开着,忍耐着想要咬住,却最终复又张开,沙哑茫然道:“钟离……你也是会疼的啊。”

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很慢,钟离指尖微颤,未尽的言语竟再讲不出一句。

如何将心腔中的异物去除?

往生堂曾钻研久,亦无良法,危险尤甚。

其一,施以麻沸,以火灼刃。

其二,锯其胸骨,露其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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