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道,“修仙者本就不该拘泥于情爱,是你迷障了。” 说完,御剑离开,未曾多置一言。 无人知晓,仅余一人的殿内,骤然响起猛烈的咳嗽声,秦恒真君手握雪白的帕子,如今却染上了一丝猩红。 他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突破遇到瓶颈,修为受创,如今寿数已不足十年。 十年,于一个化神期修士是多么短暂,可能就是一次闭关,一次外出历练,渺小到不可思议。 短暂到他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而是尽可能为一些“身后事”做好准备。 若说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除去宗门外,便是秦家了。 一为他修炼成长之地,一为他出生之源,俱都割舍不掉,最后便只想出这么个主意,将作为天衍宗掌教的大徒弟桑听雪,与秦家本家侄孙秦书,凑成一对。 方才的询问不过一次试探,至于两人是否愿意,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真正的放心,即使十年内真的无法挽回,起码自己可以放心地离开。 尽管桑听雪和秦书两人都未曾宣扬,可很快,这个消息还是传遍了整个天衍宗。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阮柔立刻起身,往桑听雪这里赶,见其一脸苦笑,便大概明白了其中根由。 “是师尊?” “嗯。”桑听雪的苦闷无人诉说,憋屈了好些天,此刻面对信得过的人,忍不住倾囊而出。 “师尊那日问我的意见,可我明明拒绝了。”桑听雪奇怪不已。 “是不是师尊他,出什么事了?”阮柔问得委婉,可毕竟那头白发谁都看得到。 桑听雪一震,忽然明白了所有。 是啊,唯有如此,师尊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否则,一位化神修士,足以庇佑天衍宗及秦家几千年之久,又何必做这种事。 可难道这样,就要牺牲她来换吗,她又做错了什么? 对宗门,她自认兢兢业业,几十年来丝毫不敢懈怠,天衍宗在她手中不说有多好,起码没有明显的颓势。 对师尊,她也绝对恭敬,即使师尊闭关期间,她也少不了孝敬与问安,如今换来的就是这个结局吗? 她想笑,大声畅快地笑,笑自己看不开,明明早就知道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却还是陷入了宗门的泥潭,硬生生耽误了修行。 即便想要拒绝,就凭她如今依旧金丹后期的修为吗? 看看最晚进门的小师妹,如今都已元婴,她就替自己觉得不值。 “大师姐,你想要怎么做?”阮柔瞧着颇有些心惊胆战。 “还能怎么做,既然是师尊希望的,我照做就是,只是谁也别想把我当个玩意儿。” 那一瞬间,桑听雪的语气格外冷凝,不像在说自己的师尊,而是什么阻碍道途的仇人。 事情终究还是向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很快,天衍宗内传出请柬,遍邀修真各大宗门,其宗门掌教与其同门师弟喜结连理,将在天道的见证下成为道侣,相伴一生。 且不说外人如何想象,光是宗门内的议论声,就没停过。 炼丹峰头,小师兄俞清风悠哉坐在摇椅上,仰头看天。 清风吹拂过他的身旁,发丝轻轻摇晃。 他喃喃,“小师妹,你说,我们修仙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求大道、求长生自在。”阮柔毫不迟疑。 “那为何?罢了,不说这些,你准备送大师姐什么?” “结婴丹。” “霍,好大的手笔,小师妹,等我突破,你能也送我一颗吗?”俞清风顿改刚才的严肃,嬉皮笑脸央求。 “嗯,可以。”阮柔答应得很是顺利,“只是希望尽快,毕竟修为太低,也很麻烦。” 两人都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俞清风烦躁起身,“所以还不如当一个修为低下的筑基期,省了多少烦恼。” 话是这么说,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眼看天衍宗即将乱起来,没有足够的修为傍身,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安然世外。 不管事件中心的两人是否愿意,一月之期究竟如期到来。 堪称天衍宗几百年难遇的大喜事,宗门内上下处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常。 惯常一身白衣的桑听雪与秦书两人,今日俱都一席红袍,衬得人面色格外精神。 桑听雪面上满是微笑,外人面前,丝毫看不出一点不乐意来。 天道见证下,道侣仪式结束,意味着两人彻底绑在了一起。 那一刻,阮柔分明看见,桑听雪笑着的面容下,漆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