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亚悄悄做完这些，正当继续向下时，他盯着那底部的一片混沌，之前的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
“不对。”
【有哪里不对】
“太过巧合了。”
偏偏是厄弥加纳和海西维斯争斗的时候，海德拉前来阻止，而且热心肠地引他们下潜到深海，按理来说它应该是最关心大衮的才是，但这位母神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们。
而且里亚分明就发现这里往下更深的地方是——
【这里不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海底吗，怎么，不满意？】
所有“鱼”也在奇怪地发问：“你怎么突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提这些？”
厄弥加纳更是疑惑：”怎么了吗？”
里亚死死盯着它捧着的骷髅头，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人类的骨骼，而且模样还很新。
至于这样“很新”的事物，海底有的是。
在触手的探查中，海下是一片淤泥，没错，就是淤泥，根本没有所谓的海下城市。
亦或者海下城市根本不在这里。
那些不断翻滚的淤泥困入了许多哀鸣的冤魂，无数人骨堕入其中，不得超生，偌大的超凡气息已经到达了不能忽视的地步，里亚光是在这里待着就浑身不自在。
而这些，其他人还以为是深海压强产生的连锁反应，被海德拉庇护时，人们还去感激它。
下一秒，里亚忽地用触手卷去了厄弥加纳手中的人骨，那颅骨“咔嗤”作响。
“大衮根本不在这里，你完全不关心它的安危。”
【你一个外来者竟敢这样质疑我】
“我不是在质疑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毕竟猎人当多了，总会对成为猎物这件事心有芥蒂。”
鱼类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化出反狩猎和狩猎的器官，深海鱼为了存活就更需要把自己进化得千奇百怪。
而居于深海的海德拉显然更擅长这种事，它先是把海西维斯骗走，接着又将他们骗来海下。
里亚：“你要是想杀了我们，大可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让海西维斯动手就好。”
厄弥加纳：“你在说什么？这可是……”
“你先不用发表意见，等我证明自己的猜想。”
里亚的周边逐渐布满触手，这些事物中闪烁着金黄的光点如同星辰，在深海中乍一看，几乎称得上神秘，就像长期处于黑暗中的鱼类一贯有的捕食手段。
这些“星辰”惹人注目，但如果有谁成功被引诱想要好好观察它们时，就会发现那些东西根本是一颗颗携带剧烈污染的诡异源头。
“是因为你知道厄弥加纳的父亲根本就不会下狠手吗？”
“它表面上对厄弥加纳半分都不在乎，实际上一直在留手，而且它也在不断观察厄弥加纳成长到了哪一步，本来我还不太肯定，看到海西维斯临走时的回头就全明白了。”
“它的目光中是担忧和忌惮，担忧的不是大衮，而是你，厄弥加纳。”
“什么？”
“它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不然刚刚我就会对它动手，啊，虽然这好像不太符合我的行为风格，我怎么会胡乱对朋友的父亲动手？
深潜者们拥护大衮超过了深渊，在它们心目中，大衮就是它们的父神，而现在它的身体情况却越来越差，还有谁能促进这一点？
我想来想去，然后女士，您就出现在我面前。”
【你在怀疑我陷害大衮？】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里亚眯着眼睛：“害了大衮的除了深渊就只能是你，你青睐的不是大衮，而是陷入假死的狂风与深渊之主。
作为深渊的眷属，你当然看不得这种事的发生，于是你开始慢性杀死大衮，试图吞没它，而无辜的大衮为什么要被你这么对待呢？
我猜，它一直以来都在守护着让深渊复苏的方法，只要它一死，封印就会被大幅度削弱。”
他的话说完，全场寂静无声，只剩下颅骨磨牙磨得稀碎的响声。
【精彩，我们明明没怎么见过面，你却能分析出这么多事来】
“没见过几次面？你这张脸我可是经常见。”
里亚用金色的瞳孔注视着面前的骷髅头，上面的气息让里亚想不关注都难。
因为这东西是之前赫菲斯格图分身的骨骼。
谨慎如深潜者们的母神，肯定在他出现的一瞬间便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了他，然后将他的颅骨作为战利品，迫不及待到处炫耀。
至于房间里那一位……
海面上，某个房间中。
披着斗篷的人似乎是跳累了，坐在了一堆被摔碎的骨骼上休息，而四周仍旧环绕着古典的爵士乐。
这人的坐姿随性，兜帽将他的眼睛遮蔽，只露出完美到接近艺术品的下半张面庞。
突然，他后仰几分，咧开嘴角不知是喜是悲，外面的深潜者听见他在笑，又有深潜者觉得他在发出悲哀的哭声。
这疯癫的模样，仿佛堕神。
“呵呵呵呵……”
“吾主，我可是尽力在拖延时间——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我还是不擅长跳舞，舞伴都烂透了。”
“真正意义上的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