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兰英再次醒来时,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浑身疼痛不已。
床上、地上,衣服被胡乱扔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潮湿的汗腥-/气。
马胖子一脸餍足,斜靠在床头抽烟。
一副洋洋得意、不可一世的神情。
刹那间,愤怒、羞耻、恐惧、无助、自责……无数情绪在苏兰英心头炸开。
“啊——”
她失声尖叫。
苏兰英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破房间的寂静。
“喊什么喊!”
马胖子冷喝一声,起身开始穿衣服。
苏兰英浑身颤抖,紧紧搂着被子,牙齿咯咯作响。
全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马胖子没理会这个刚用过的女人,反而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
他捋了捋袖子,又拿起一个相机,“发愣干什么?侬刚才的表现可都在这里头了,不错嘛。”
“你!你!——”苏兰英咬牙。
她刚要爬起来去抢相机,才想起自己身上……她嘴唇都咬破血了。
马胖子歪头斜了她一眼,冷笑两声。
“以后每周过来一次,不过来的话,呵,侬知道的。”他不屑地说道,又在苏兰英眼前掂了掂相机。
“老子不会亏待侬的,张大军的钱继续投进去,这是单给侬的,侬可别不识抬举啊。”
拿钱不当钱似的,马胖子随手扔给她两沓大团结,扬长而去。
苏兰英呼吸一滞,愣住。
她呆呆地盯着那两沓钱,良久,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闯进她心里。
全部撕碎!
她抓起两沓钱狠狠拧了半天,却又猛地把已经扭曲的钱紧紧抱在了胸口。
双目圆瞪,两行滚烫的泪水流落下来。
苏兰英毫无灵魂地走在街上。
万里长空不见一丝云彩,明晃晃的太阳照得她头晕。
她抬头看看天,天空的那一头,好像有一段遥远的记忆在召唤她。
突然好想回家。
回那个小时候的,有大哥、二哥和妈妈的家。
大哥……对她最好的大哥已经不在了。
二哥……二哥是常凤娥那个泼妇的。
亲妈……还在生她的气吧。
自己不仅抢走了她辛苦攒下的钱、甚至还把侄女推倒在玻璃上……
想到这里,苏兰英又不自觉地摸了摸军挎包里头,那里面装着差点被她撕掉的两沓钱。
要不把这个钱还了,再不然,把彩礼钱也退了?
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不不,就这么回去吗?
她早已嫁给了张大军,小时候那个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就是带再多的钱回去,也没有人疼自己了!
凭什么把钱给别人?
这钱就是她自己的!
是自己的……卖身钱!谁也不能给!
就算是回家,也绝对不是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而是带着大把大把的钱回去。
就像那个胖畜生一样,赚够了,不把钱当钱似的再回去。
要把钱从那个畜生手里全抢过来!
她一路上胡思乱想着,沉甸甸又癫狂狂地往前走去。
前头,好像有个银行……
苏兰英想回家了,苏小漓也想了,她想赶紧回家组起一支“组装冲锋队”!
她进厂说明来意后,被门卫老大爷将信将疑地领进了办公室。
话音刚落,车间主任还没发话,会计先甩过来一个“完全不相信”的小白眼。
眼前这小娘牛皮吹上天哦!
这里是生产厂家,每天的出货量以“千”为单位计算,这小娘以为是在菜市场买菜嘛?三五毛钱就可以搞定。
瞎耽误工夫!
家里来个大人赶紧领走啊!
车间主任姓韩,也颇为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姑娘还没成年呢吧?
“冒昧问一下,您今年多大了?”
苏小漓一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22岁了呀!”
韩主任狐疑地“喔?”了一声,“可你看上去也就17、8啊!”
确实往上虚了太多的苏小漓:“……”
“嗐,面嫩呗!我们全家都是这样,我是乌孝那边的一位大姐介绍来的,您放心,咱们能去车间看看吗?”
赶紧转移话题,再聊下去就要查户口了!
韩主任若有所思,他们的确往乌孝那边发了不少零件,没准是家里大人派过来的。
苏小漓见韩主任信了几分,接着聊起了自己对输液管的了解。
一次性输液器本就是现代医疗中最常见的医疗耗材。
她更是专业人士,对输液管熟得不能再熟了。
句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韩主任渐渐放下了疑惑。
看车间嘛,反正也吃不了亏,大不了小姑娘就是进货少点嘛。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总得表示一下他们厂的诚意和实力吧。
厂子现在正是缺组装人手的时候。
按理说,组装这活儿不费脑子,就是费手费眼费时间,强度大产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