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摇头,褚知白拿出托尼老师向路人推销办卡时的标准笑容与热情,立马开始给女孩扫盲科普。
“如果你对一样东西表现出超过常人、不合理的恐惧,自己又没法克制那种感觉,按照我们世界的说法,是你可能患有某种恐惧症。”
为追求教学过程的生动,金牌讲师褚知白现场举(编)了个例子。
“刚刚那个女士,”她示意无色人看近视女方向,“见到不伤人的虫子怕得跟见了吃人的老虎似的,没准有昆虫恐惧症。”
见对方闻言摆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褚知白再接再厉。
“一站到高的地方,就眩晕发抖恶心,说不定是恐高症。”
“看见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小东西,浑身难受,是密集恐惧症。”
“呆在封闭的小屋子、小……洞穴里,”黑发姑娘想了想觉得,无色人可能对电梯车厢没有概念,临时改了口,“就害怕、恐慌,喘不上气,大概是幽闭恐惧症。”
……
“所以你们三个也是得了恐惧症?不能正常生活也太可怜了。”
一套洗脑包下来,大开眼界的双麻花若有所思。
褚知白对她这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很是满意。
“没错,我们只能穿属于自己的衣物,不然就不自在。”某可怜白睁眼说瞎话道。
作为卑鄙的外乡人,她于欺骗无知土著这一事上毫无心理压力。
“在我们那边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比较冷漠,平时回家关上门各自就不交流了,不像你们这里热闹……在钢筋铁泥的冰冷建筑里住久了,很多人都有我们这种病,严重点的,甚至只睡自家的床,只吃自己做的饭。”
她继续添油加醋。
双麻花活了两百多年,期间见过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客人,会变成兽形的都来过五六波了,相比之下,这种小小怪癖被衬托得简直正常到不像话。
在她眼里,这批客人虽然体质弱,却来自学识方面特别发达的世界,懂的东西都很多,自己没听说过某些内容也很正常。
因此,她对褚知白的话深信不疑,并未做过多他想,只是在听完对方的说辞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这个小动作被褚知白捕捉在眼里。她快速移开视线,当做不知,只是微微翘起嘴角。
“天色不早了,”黑发姑娘望着西斜的太阳,“狩猎队的今天会回来么?”
“得看他们走了多远、路上顺不顺利了,太顺利或者太不顺利,当天很少会回……希望他们能带上足够的暖石和明石。”
无色人皱起眉头,双手捂住心口,表现得忧心忡忡。
她的这两句话,可以说是毫无营养。
前者带来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浪费一分钟效果,后者与前者没有半分联系,衔接僵硬程度不啻于在三轮车头嵌入一个奔驰方向盘。
担心狩猎队当天不回,所以希望他们临走前多拿点食物加热器和照明灯?这叫什么逻辑,再不济也得是药物、食物、淡水、武器这类用处更大的物品吧?
无色人仍保持着捂心口的姿势,那做作的表现让褚知白觉得自己抿到了对方的用意。
她决定配合,适当表示出点好奇心,于是顺着话头问无色人,为什么不能直接生火做饭、照明取暖?外出还得背一堆沉甸甸的石头,岂不是很麻烦?
“啊,那是因为……”无色人支支吾吾,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白色的眼珠转来转去。
褚知白耐心等待着。
支吾了半天,见褚知白并不急着追问,双麻花只好收起卖关子那一套,干巴巴切入正题。
“遇到火,人会瞎。”她酝酿了几秒,突然语气严肃,充满敬畏。
“无论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夜半时分,回来了六个狩猎队的,三个无色人,三个有色人。
无色人里,一个和韩琵共同抬了只鹿,一个和大叔合力扛着只羊,最后一个搀扶着半死不活的程序员。
今晚只剩自己独住,褚知白不踏实,熬着没睡,就在昨天他们进村的口子附近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缩着。直到听见村里有动静,她闻声赶去,才知晓原来进出村还有第二个口子可以走。
几乎半个村的人都出动了,和早晨处理黑毛怪事件那样,照例来得又快又好。
褚知白到的时候,猎物都已经被收拾妥当,无色人们正围着程序员他们三个上下折腾,把他们从头到脚都好好检查了一番。
一同归来的三个无色人倒落得个清净,直接就免了这个环节。此刻,他们正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韩琵被热情的村民东捏一把西捏一把,直捏得他嗷嗷乱叫,哪怕再三保证自己身体倍儿棒没有受伤,依旧无济于事。明石照耀下,他整个人即便表现得活力四射,脸上仍掩饰不住奔波了一天的疲态。
相比之下,村民们就不一样了。哪怕干着重活,一个个也依旧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仿佛永远不知道累似的。就连那三个跟着狩猎队出去的无色人,现在也站得笔挺,不夸张地讲,甚至有点容光焕发。
如此警醒而又强大的村庄,能被野兽抄空家底,简直有点匪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