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王八蛋放开我……”
“都愣着干什么,你们快去救他啊!”
“算我求求你们了,救他……呜呜呜”
双生子中的弟弟哭喊着,在络腮胡男人的怀里急得乱蹬乱跳。后者跟捏小鸡仔似的提着他,有力的双手牢牢箍住少年的腰,阻止他上前送死。
其余的无色人都围在他俩身边,浑身肌肉紧绷,万分警惕地盯着前头。
离众人不远处盘踞着一条巨蟒,庞大的身躯压倒了一大片草木,浓重的腥气顺风扑面而来,熏得人几近窒息。
它这会儿正闭着眼,蛇嘴大张至夸张的一百二十度,水桶粗的腰身有规律地缓缓扭动,将食物一点一点送进肚子,吞吃得十分认真。
巨蟒身侧零星跌落着几只箭矢,箭矢里有一根是断的,上面还沾着暗红的、凝固的血迹。
猎物半个身子已经进了蛇腹,只余两个脚掌在蛇口露出。他似乎还活着,隔着蛇腹时不时发出阵阵微弱的哀嚎,不知是出于被囫囵吞下、手脚折断的剧痛,还是出于对死亡将至的恐惧。
“这是穿山蟒,鳞片坚硬,刀剑利器无法扎透,唯一弱点在双眼。”背箩筐的无色人摇了摇头,边解释边示意大家缓缓后撤。
“它进食会闭眼,咱们只能赶快趁机逃跑。这种蛇胃口大还贪心,耽搁久了,等它嘴里空了,又得折个人进去。”
看到弟弟目眦欲裂,无色人顿了顿,还是继续说完剩下半句话。
“但凡进了它口的东西,十有十一都是死路一条,不可能救下来的。”
弟弟闻言,身体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去杀、去抢,把哥哥夺回来,也许他还有救……手脚却僵硬得不听使唤,仿佛在嗤笑大脑异想天开。
最终,求生本能还是占据了上风。
络腮胡男人轻松地拖着脱力的少年往后走,后者梗着脖子,神情恍惚,脸上涨得通红,不停喘着粗气。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眨眼的工夫,蛇不知从哪就冒了出来,并赶在大家射中要害之前制造出了个受害者。
因为走在最前头,双生子首当其冲。
“是你害死了他,”弟弟仇恨的视线锁定正在将他带往安全地点的络腮胡男人,哽咽道,“要不是你那一箭射在了他肩上,他就能跑掉了。”
“明明是你自己弄死了你哥。”
男人不客气地反驳,对眼前这个痛失至亲的毛头小子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宽容,松手将他摔在地上。
“忘恩负义的东西,这里可没人惯着你的少爷脾气。”
“你不乱蹿乱跳,也不会招惹来这么个祖宗,你哥更不会为了拉你一把正好挡住我射蛇眼的箭。”
络腮胡补刀道。
诚如他所言,凶兽正是抓住了猎物中箭时身形一滞的瞬间,发动了进攻。
弟弟反驳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一时间,他遭受了巨大打击,看起来似乎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只是呆呆地坐在泥里,眼神空空,边流着泪边喃喃“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见对方一动不动,两个村民只得一左一右地把人架起来,连拖带扯,将他带上了回去的路。
少年不知道的是,蟒蛇进食前会有绞杀猎物的习惯,往往是折断骨骼、压扁身体,让其变成容易吞咽的长条状……而方才那巨蟒的表现,实在反常,值得深思。
他也没有发现,一同退回来的无色人里,少了三个熟悉的面孔。
这三张面孔的主人,此刻正蹲在巨蟒面前,仔细地寻找着草叶间的血迹,并用布帕小心擦去。
原本张牙舞爪的狂蟒现在竟温顺如绵羊,甚至还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一个无色人的胳膊肘。
它的肚子撑得像口袋,高高隆起一大块。
“把货带回去。”
腰间系了两根草绳的村民拍拍蛇脑袋。
后者闻言,吐了吐信子,随后像运输快递的智能小电车那样,迤迤然离去。
村民三人边干活边聊起了天。空荡而静谧的树林里,他们的闲谈声显得尤其清晰。
“不是说让虎动手的吗,来的怎么是蛇?我不喜欢蛇运的货,每次都是乌黑乌紫一大片,漂亮颜色都闷没了,还黏黏的。”
“虎也好不到哪去,它喜欢把货撕得稀烂,打扫收集的时候不光麻烦,最后总是缺斤少两,浪费得很。”
“要不再做个新品种出来吧,比如熊?”
……
西装男和程序员死了。
外出狩猎的人凄凄惨惨回到村里,从留在村里的无色人那儿得知了这个更凄凄惨惨的消息。
失去哥哥的少年缩在角落,脸上挂着风干的泪痕,目光呆滞,沉默不语。
今天死得人还真多啊。
他迟钝地想着。
褚知白三人回得稍晚,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学生妹顶着光溜溜的脑袋,蜷缩在近视女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包头的布掉了都顾不上。
近视女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眼圈儿红红的,止不住地吸着鼻子,嘴唇微微颤抖,指甲死死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