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甜水巷讨药,盖因这里有金风细雨楼做靠山,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的势力还不太猖獗。
不想要一儿半女傍身的女子少见,主动不想要的更是少见。
“你男人没给你喝避子的汤药?”说起来,一开始甜水巷的姑娘便将她当做了旁人的外室,问起缘由,她也只道稚子何辜,既然爹不疼娘不爱何苦来这世上走一遭?
“喝了。”当时朝彻子面露几分怀疑:“可我担心他给的药效不够好。”
自然没有哪里比甜水巷更清楚如何“断子绝孙”。
姑娘们总喜欢抓她聊天谈心,每次来都要留她好一会儿,摆上几碟瓜子干果,左右不过谈那事、谈男人。
她控诉受不了那样的失控感,分明到头了还要拼命往里入,尤其对方最近还愈发变本加厉。
甜水巷的姑娘听完却笑她,直言男人兴致高时都如此,不稀奇。但若是疼惜你,还是有法子让你开头不那么难熬。
“他会先摸你、亲你吗?”
面对姑娘们关爱的目光,朝彻子苦恼摇头:“大多数时候很突然,很疼,就像钝刀刮肉,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那就难怪了。”甜水巷的姑娘对视片刻,斟酌了用词,生怕伤到她:“咳、你相公……人挺混账呢。”
混账吗?大概只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她吧。
“那得了空,烦请姐姐帮我介绍两个会疼人的。”
“你这妮子真有趣。”甜水巷的姑娘笑的前仰后合。
朝彻子不知道她们为何发笑,不将她的话当回事。
分明自己是认真的。
她一不偷人二不抢人。这世间为何不许女子展露欲求,为何古往今来女子有欲求便要被指着鼻子骂恶心不知羞?
这答案想必无处寻了。
送走雷媚,又煎了汤药送服,方袭予陷入云般软和的卧榻,闭目睡得昏沉,其间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她讨厌父母捡回来的弟弟,针锋相对中吃了不少闷亏,对方又贯会装可怜惹得爹娘疼惜……
怒急攻心,欲辨忘言,竟滚落一行清泪。
风吹帘动,颓山似的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下朝后的神通侯连自己的府邸都顾不上回,就为有空多瞅她两眼。
而他心心念念的姊姊,甚至不肯为他洗手作羹汤。
自养母离去后,他已许多年不知冷暖。
“还是头回见姊姊哭,叫人垂怜。”年轻公子拭去她眼角还未干的泪,语调莫名带着轻慢和风流。
梦见什么了这是?
强悍如她竟然也会哭鼻子,这使方应看分外稀奇,搂着女子温软的腰肢,他大拇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轻薄的寝衣似有若无。
被人打断了小憩,朝彻子的肢体深处透着蠹蚀般的怠惰……
她昏沉的呢喃:“用不着你垂怜。”
在这场倒春寒的雨里,她亦觉寒冷难耐,惘然睁眼,恰见一抹鲜红的胭脂印,蹭在雪白的衣领后缘。
她呆怔了会,主动将脸埋进方应看温热的颈窝细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居然还不是雷媚的胭脂。
那这就有意思了。
“哎呀!”这时,屋外却传来女子的惊呼,不难辨出这声音来自那名叫做小苔的宫女。
方袭予当即将身上的年轻公子一脚踢开,她甚至都来不及穿鞋便光脚冲出了闺房。
中庭歪七竖八的梅树下。
彭尖正欲将摔倒的腼腆宫女小苔扶起……
“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我的女使。”冰冷的警告宛如毒蛇吐信,她才不管对方是好意还是坏心,不准碰就是不准碰。
被她嫩如春笋的手指死命捏着,彭尖只觉那指甲几乎要凶狠的掐进肌肤里。
他的心思无处遁形。
方才,他的大掌离那宫女的臂弯只差毫厘。
彭尖像被火燎到似的挣脱,为了不冒犯裙衫凌乱、快被他家侯爷身上龙涎香腌入味的美艳帝姬,他摆出了比“低首神龙”狄飞惊更谦卑的姿态,就差将头埋进□□里了。
连方应看提出让彭尖送宫女去医馆的提议,也被朝彻子一口否决:“侯爷该回府了。”
方应看思量须臾,亦明白惹了她不快,今夜留宿无门,只好披衣起身,舌尖抵着腮帮暗骂彭尖这个蠢物。
——他若执意用强,未尝不能如愿,可他如今已不屑如此。
——他要得是帝姬主动低下高傲的头颅,伏在他跟前,如她的封号般恭顺淑慎。
“明日我再来找你,可好?”方应看耐着性子哄她,满脑子想的却是将她囚在不戒斋的密室该是何等惬意。
女冠仰着下巴,像株开在雪地里凛然不可侵犯的红山茶,便是人间难得的绝色风景,换谁也不忍苛责。
她没有答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