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国师转过身。
鱼知乐没由来地想起两个词汇:星辰与山海,应该都是来形容他的词。
“我捡到了你的珍珠,过来还给你。”
鱼知乐抬起手,笑盈盈的,那颗珍珠在太阳光下显得越发明亮起来。
小白龙也攀到了鱼知乐肩上,伸着爪子想碰那颗珍珠。
少年国师疾步走来,停在了他们能够看见彼此的最近的地方。
他抬起头,看着阳光下肩负白猫站在榕树枝头的少女,耳边响起她清泠泠的声音,风也将她的笑容吹进了他的眼里。少年国师从未见过人们口中所谓的神,但此刻他觉得神大抵应该就是这般。
他顿时有千言万语滚动在喉,冲动地想要将所有心事都说给她听。
好求得些许怜悯,些许轸恤。
可最终,只有一句话自他口中脱出:“我名唤萧瑾谦。”
“是吗?那你好啊,萧瑾谦,我是向晚鱼。”
少年国师的眸子冷淡下来,他背过手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女名叫鱼知乐,并不是她口中的那个向晚鱼。
如沉石入大海,是他不想,但也早已尝惯的滋味。
初见鱼知乐的那个晚上,他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从茶案下拿出一柄匕首。那是他在摘星台藏书阁中偶然发现的匕首。他将匕首藏在袖中,脚步虚浮但决绝地向外走去。那时他只想一路冲进正阳殿。一个念头不断在他脑中盘旋——
“要么让我杀死他,要么让他们杀死我。”
行至尘池附近,一阵突兀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了他急匆匆冲动而去的步伐。
停下脚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
握紧手中的匕首,来到尘池边,他抬眼就见一根本不该伸进苑内的树干上,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正将一只猫搂进怀里。
树干很快断裂开来,那少女顺着树干落在池水中的月亮里。
浮出水面时,宛如月影幻化的精灵。一弯云遮月落于眉心,是拨开云雾的皎洁。
萧瑾谦心口跳动。
他意识到这不寻常的心跳,顿时遍体恶寒。
下意识地,他只想将这心跳掐灭。
尘池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看守摘星苑的“狗”。
看着她终于慌乱起来的神情,他竟然被宽慰到,不加掩饰地勾起嘴角——
人都该有畏惧才是。畏惧生的痛苦,畏惧死的茫然。
可下一刻他就被她拽入水中。他提起手中的匕首,抵在她腰侧,忽而望见水面上的明月……那么远,那么近……他终是松开手,或许他等这一刻已等得太久。
再次醒来,萧瑾谦说不出心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眼前人的言行实在矛盾得叫他不可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出假如他做人梯,自己就能逃出去了这样不可理喻的事?
但那又何妨?
待手脚有了些力气,他便想着送她出去,他们俩个,有一个能如意也是好的。
可当她攀上墙头,却又回头问要不要拉他出去……
那一刻他心底燃起一丝雀跃,若是他离开了这里,是不是就可以忘掉所有,过自由自在,了无牵挂的生活了……
不可能!他知道。
逃得出摘星苑,他也逃不出这座皇城,逃得出这座皇城,他也逃不出心底的怨恨。
墙上的这个人根本无法将他拉出去。
何况……
她究竟知不知道,帮他逃出摘星苑,她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
回到摘星台,他才觉得湿透的衣衫浸着凉意。叫来银灵,玉灵,吩咐他们前去提水,可两人却许久未归。待他们回来后,询问之下,他才知晓衔月宫厨房新来了一个宫女,不会烧火,她名叫鱼知乐。
“不知怎么的,知乐姐姐好像也落水了一般,头发都是湿的。”玉灵这般说道。
“喂!”
见那个国师沉默半天都不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一般,鱼知乐出声唤道。
她扬起手,将那颗珍珠用力向摘星苑里掷去:“接着!”
那珍珠越过辰河,越过院墙,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萧瑾谦额头上,又弹落到了草丛中。这么一砸,萧瑾谦的心事倒是被砸得烟消云散。
“对……对不起啊。”鱼知乐讪讪笑道,“一会儿你让别人帮你找找吧。”
萧瑾谦没说话,只扫了一眼草丛,弯腰捡起了珍珠。
鱼知乐有些佩服他的眼力。她忽然想起怀里还揣着一样东西,是她前几天看厨房里有剩下的麦子,做了哄银灵玉灵玩儿的,当即拿了出来。
“这个也给你。”鱼知乐扬手又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过去。
这次萧瑾谦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张开手一看,是一个油纸包。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见远处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