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帐篷后，一向直来直往的加比还有点懵。
“不是，陛下刚刚说什么了？布鲁斯你又答应陛下什么了？”
怎么现在加比都没明白刚刚那些话的意思，女皇陛下就说了不能处死伍德公爵，然后感慨了一下命运无常。
然后就没了。
但是布鲁斯最后又怎么说了句‘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绕过临时营地中有人员守卫的地方，带着加比走到亚尼海峡的无人处，布鲁斯才停了下来，说了句。
“我接下来会回『石塔城』。”
“那里都快出事了，你回去做什么？”加比呆了呆。
“女皇陛下不会下令杀了伍德公爵，可是却想要他们死。”布鲁斯看向同伴，直白的说道。
“帝国的军队和陛下的人不会在『石塔城』动手，以防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我们可以煽动『石塔城』的奴隶，找机会在□□中杀了伍德公爵。”
“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贵族不能因为对奴隶的暴行而被帝国处于死刑，可是如果伍德公爵死在奴隶暴|动中，没有帝国插手的痕迹，那么到时候女皇陛下就可以当做旁观的看客，见证自食其果。
所以只要布鲁斯他们有办法，无论做什么，女皇陛下都不会阻止，事后也不会追究。
“……什么？”终于理解意思的加比呆滞了一下。
“等，等一下，布鲁斯你不会真想动手吧，那可是贵族老爷。”
虽然对伍德公爵的行为抵触很久了，私底下也骂了『石塔城』好几年，但……伍德公爵毕竟是贵族。
自出生就是奴隶，被世俗的阶级观念束缚了二十多年，让加比忽然想办法杀了一个贵族，这……贵族又不是野蛮人，说杀就杀和战奴一贯的思维不符，加比有些怵。
布鲁斯却沉稳道：“你若是不敢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足够了。”
加比扯着同伴的手臂挣扎：“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我就是有点怕……我去！”
虽然害怕，但是和同伴一起多少能冲散一些本能的畏惧。
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消息他才真怕呢！
另一边，帐篷里的丽贝卡显然有着同样的顾忌。
“就算是战奴，很少有人敢对贵族动手。”丽贝卡有点犹豫，“奴隶都经过完整的驯化，想要突破本能很难。”
哪怕是这次奴隶暴|动，『石塔城』暴|动的奴隶也大多是以逃跑为第一目标，敢直接对伍德公爵反叛的奴隶几乎、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
也不可能有。
到这个地步，还被约束的奴隶并不仅仅是被自小受到的阶级观念所影响，更多的是因为贵族对奴隶的驯化已经有太多的时光。
从古落月帝国时期开始至今，就超过了五千年的时光。
漫长的时光，让贵族对奴隶的驯化有了一套非常完整的系统，愚昧时期，贵族称这种驯化过程为‘恩赐’，被驯化的奴隶会丧失一切反抗的念头，最后能留下无法被剔除的只有求生欲。
因为有求生欲，所以只有当生存环境被压榨到没有退路时，奴隶才会想要反抗，可是这种反抗只会体现在逃跑上面。
反杀贵族，五千年前或许还偶尔有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不可能有了。
而今，这套驯化奴隶的系统一直在被使用，剥去‘恩赐’的皮囊，实际上瓦尔利娅很清楚，这套驯化的本质其实是一种精神上的暗示与控制。
贵族端坐云端几千年的时光，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有机会跌下来，所以这种精神控制一直在奴隶中存在，甚至有时会用在平民的管理上，效果斐然。
所以丽贝卡才有些担心，布鲁斯和加比两个战奴同样接受过这样的驯化，女皇陛下的命令固然会让人鼓起勇气，可是被驯化太久的奴隶，真的能突破本能吗？
“布鲁斯做得到。”瓦尔利娅笃定道。
为什么这么笃定？
丽贝卡很想脱口而出这个问题，然而看着女皇陛下深思却不打算深谈的神情，丽贝卡最后转而问道。
“您是想要贵族死在奴隶手上吗？”
端坐的瓦尔利娅把玩手上的宝石羽扇，轻声道：“有什么不好呢。”
帝国的阶级固化太久了，而今终于有个契机，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