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是奶气,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是惹人爱,“小公子这般年幼,便已有如此见识,真是颖悟绝伦!”
“林小姐好福气啊!”阿福说着,朝范老夫人点头道喜。
“嘿嘿……”范闲在一旁笑的好不得意。
“你莫要夸他,这孩子生性跳脱,让你见笑了。”范老夫人只说是跳脱,并未言他顽劣,可见,心底还是疼爱范闲的。这般,他便更能放心些。
阿福知道,范闲其实是范大人的私生子,在他想来,林小姐对范大人的私生子都能如此宽容和蔼,若是故友托孤的小孙女,想必,也是不会差的。
“这是小姐的孙女,叫许念,刚满三岁。短短一旬,父母身亡,祖母病重,念念小姐一路跟着老奴逃亡,受了不小的惊吓,吃了不少苦,却从不跟老奴哭闹。她很乖的。”阿福说着,老泪纵横,慈爱的看着许念,眼中满是疼惜,肯定着,“真的很乖很乖”
“还请林小姐看在与我家小姐自幼情同姐妹的情分上,收养这个孩子吧?”说着,阿福便要放下许念行大礼,却被范老夫人接了过去,稳稳的抱在怀里,将她脸上凌乱的发丝温柔的拨去一旁,怜惜的摸摸她的小脸,眼眶含泪,语带哽咽道:“是个好孩子,受苦了。”
阿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范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牛皮信封的一角已染上血迹,“这是我家小姐给林小姐的信,您看了之后就会明白。”
“林小姐高义,我家小姐若泉下有知,定会感激不尽。”
“云燕去了?”范老夫人身子踉跄,范闲和蓝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她,她语气悲伤的问道:“她如何去的?可、可曾遭罪?”
“您也知道我家小姐的性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怎么变,那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眼里容不得沙子。”阿福说起许念奶奶,那是一脸的骄傲,“小姐说是生病,实则是中毒,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便求老奴带念念小姐来找您,说她唯一信任能托孤之人,只有林小姐您了。”
“她这一生,就只求过我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件事办好。”
“老牛找了镖局护送,一路走来,一路被人追杀,到最后,就只老奴和念念小姐活了下来,现在,老奴也要去追随小姐了,以后,念念就托付给您了。”话落,阿福似累极了一般,身子倒去一旁,仰面躺好。
他眼神放空,看着蔚蓝的天空,自言自语道:“小姐,您来接我了?那些胆敢觊觎许家家产之人,是否都已化为焦尸?有那么多人陪着您上路,您该不会孤单的。”
阿福眼中的光慢慢散尽,唇角却轻轻勾起,“小姐,您交给阿福的任务,阿福完成……”
“将他好好安生葬了。”范老夫人看着阿福的尸体,轻叹口气,“找个好点的地方,面朝西。”
许家便在澹州以西的方向。
“老夫人,那许家的事情还要再查查吗?”蓝嬷嬷在范老夫人耳边低声问道。
片刻后,范老夫人才说了句,“查查吧。”
阿福说许家族人已化为焦尸,这让范老夫人意识到了真相,云燕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那些人敢如此算计于她,不让她知道还好,若让她知晓真相,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定然会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将那群人一起拖入地狱。
给自己的孙女留下一段安稳人生。
事实也的确如此,云燕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临终前,她遣散府中家仆,只留下对她最为忠心的蝉嬷嬷,“我死后,不必入土,将我的棺木放置大堂中央。告诉他们,家中田产地契,账本商票皆已陪我入棺。届时,凡是贪恋我许家家业的,必都会前来,你便一把大火,烧尽这一切,让他们给我儿子儿媳,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孙儿陪葬。”
“蝉儿,你跟我有六十多年,从孩童到老妇,这一生都没为自己活过,往后的日子,你活的自在些。我房间的床下有条密道,你点火后,就从密道离开,出口在一座小院子里。那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银钱和路引,离开这里,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过完余生吧。”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那群人惊恐无措的表情,看着他们从忏悔到怒骂的丑恶嘴脸,蝉儿大笑着一头撞到棺木上,身子软软倒下,“小姐,蝉儿陪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