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苑的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菜式,可却没有一样是江南小吃。
连城璧知道沈璧君从小在大明湖长大,自是吃不惯江南的菜式,怕她思念家乡,所以每次都命人替她准备好各式各样她喜欢的家乡小吃。
西湖醋鱼,酥肉盘丝饼,什锦糖酥丸子,乌云托月汤,银珠什锦,西珍六味,五彩七吃……
凡是她喜欢的,他都会替她想到!
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虽然她从未提起过,但他都能够很清楚的知道!
他就是不能容忍自己对她有一点点的忽略!她的喜好,她的习惯全都已经随着渐渐的相处让他越来越了解她。越来越靠近她!
说是了解不如说是熟悉,因为他太熟悉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了。哪怕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他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酒过三巡,连城璧怕璧君吃不惯冷食,让人把酒菜热了又热,可发现桌上的酒菜璧君只是浅尝辄止,眼里的眸子也没有往日的光彩,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看沈璧君一直提不起兴致,连城璧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忍不住开口:“今天吃过的酒菜还合你胃口吗?我看你吃饭的时候都没吃几口,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可以换些新的菜式。”
“不,我只是吃不惯,其实几道清淡小菜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复杂的,我也不想你在我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他的声音温润轻柔,暖暖地抚过心头,说不出的好听,沈璧君知道他花心思只是为了让自己欢喜,他越是这样,她越难以接受。
仿佛他越是靠近自己,内心就越是抗拒。
不是她不能卸下心防,只是对他的抗拒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我只是想了解你的喜好,我花心思也只是想你开心!”
“城璧,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求三餐一宿,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很开心了,我知道武林中人一向以连家堡马首是瞻,你有很多江湖事务要处理,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我都明白,你不用因为没有时间陪我怕我寂寞!”
“可我怕等城瑾出嫁以后,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想在家的时候能多陪陪你,吃饭也好,说话也好,我都想你能开心点!”
“偌大一个连家堡有那么多人陪我,我不会闷的,再说了,只要一想到你心里是牵挂我的,我就很开心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的,只要有一个人能真正的在乎我,全心全意的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沈璧君慢慢垂下了首,不想让他看见此刻自己那种含羞带怯的眼神。
看她一筹莫展又略显疲惫的脸庞顿时舒展开来,城璧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夜深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找灵鹫吗?”
“嗯…”沈璧君微微点了点头,再没有过多的言语。
看她不再开口,连城璧的心里总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的眼神是阴郁而痛苦的,此刻的他是想留下来的,可她不愿他就不会勉强。
沈璧君仿佛还有什么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絮儿,我让你准备的织锦褥子送到书房了吗?”
絮儿眉眼盈盈地笑着,“送去了,都准备好了,少夫人放心!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再点上一炉瑞脑,容易让人入睡,天这么冷,别忘了在屋里添个暖炉!”
连城璧的心猛地一跳,怔怔地看着璧君为自己这样悉心安排,只觉得暖上心头!她还从未对自己如
此上心过,她的关心虽然没有明说,但自己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甜蜜,仿佛先前为她所受的痛苦都在这一刻瓦解!他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震动了,一霎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我待你的好,你不是不知道!
连城璧痴痴地凝望着眼前的璧君,眼光中露出温柔的款款深情,此刻眼里除了她再也望不见别人!
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究竟要走要留了!
这样旁若无人的眼神任谁也是瞧得出里面饱含的那份情意的!絮儿知趣地悄悄退出了房间。
连城璧不假思索地一把拉住了璧君,把她紧紧揽在自己的怀里,“璧君,你为我做得够多的了,我知道你很细心,可即使你什么也不做,我还是会一样在乎你,我不想你为我操心!”
沈璧君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紧紧包围着,虽然有些不适应他这么反常的举动,但还是没有推开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平日里的他一向温文守礼,从不会这般粗鲁!
——他又一次把我紧紧地拥入怀里,是激动,还是欣喜?
我只看见他带着泪痕的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煦的笑容。
他从未有过这么放开自己的时候,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他的痛苦太多?
为什么他的笑容都是那么沉重,似乎冰封着自己又隔绝着别人,而我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