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璧才认识到家的重要性。家里面会有一个永远在等你的人。
家就是家,一个永远不会变的家,家的可贵之处好像正在于此。
也许是沈璧君对他偶尔的关心让他重新找回了那种缺失已久的家的温暖。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她的双臂不自觉地拥紧了自己,连城璧深知,这样的拥抱,无关情爱,而关乎感动!
他们只是在互相取暖而已。只是沈璧君对他一时的依赖罢了。
沈璧君是重情义的人,他知道!
那只是一种道义上的责任让她没办法丢下自己独自离开,而不是她真的想留下要和自己同生共死。
但在他内心深处,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在自己危难之际,能有个心爱的人守在身旁不离不弃,盼望心爱的人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而逃去……
在心里,他一直羡慕已经逍遥江湖,双宿双栖的玄霜堡玄霜剑客夫妇。
像叶玄霜这样的女人,要是丈夫在火里,她一定也在火里,丈夫在水里,她也在水里……
连城璧羡慕那种赴汤蹈火的情意,心想他有着那样一个生死以之相爱的患难与共的夫人,自己却没有。
沈璧君也为自己不顾一切地以身挡箭,也留下与自己生死与共了,可是,那并不是爱。
不过,也好。能留住短暂的幸福也是好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温暖了两个人的心……
雨后清新的空气伴随着红杉树的清香扑面而来,云散雨止后的山谷已是一片浓重的暮色。
“雨停了,我们还是连夜赶路吧!”沈璧君似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这么急,你的伤?”连城璧一脸担心的样子。
“我们必须回去早作准备,以免在城瑾大婚那天会有逍遥侯的人混进来捣乱,城瑾的婚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连城璧深不见底的眸中微微有些不悦,“你那么关心城瑾,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的伤?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心?我们还是多待会儿吧,要回去也不急于一时。”
“来日方长,我知道你不喜欢回去以后那么多人前呼后拥的,其实…”
连城璧有些气恼地打断了她:“你难道就不想和我单独多待一会儿吗?璧君,不要任性!”
“我怎么会不想呢?我…”沈璧君又觉得说得太过直接,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只是想…”
“想什么?”连城璧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期待。
“只是想为你分忧,如果城瑾的婚事有变,不仅得罪了司马山庄,还有逍遥侯,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连家堡腹背受敌,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伤!”
“区区一群乌合之众,还不足为惧,我早就安排好了,逍遥侯想夺割鹿刀,我不会让他得手的!”
“割鹿刀?奶奶就是为了保护它,保护我才命丧于逍遥侯的手里。”沈璧君真的不知道这把罕有的宝刀给连家带来的是福还是祸?
“不论吉凶,我都不会后悔答应太君守护割鹿刀,包括你在内!”两人刚成亲的时候,连城璧一心只有宝刀和那些荒山地穴的秘密。
以前或许他会犹豫,可现在既然遇上了她,一切就不一样了。
“我知道你会信守承诺,你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可我却总觉得你对我若即若离,拒人千里之外。”连城璧还是把心中想了很久的东西说了出来。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不舍得她离开了。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看到沈璧君紧张兮兮的样子,连城璧淡淡说着:“难得我们之间坦诚相对,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的语气很轻,可沈璧君分明看到了他那双受伤的眸子。
沈璧君就这样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连城璧转身离开了,一步一步却步履维艰。
她想要去追,却被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力量拖住,再也迈不开一步。
萧十一郎的话在她耳际心头不住盘旋:“连城璧他并非真心爱你,你眼中的连城璧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就算他娶了你,你也不会幸福!”
一时间她的思绪飘得好远,好像回到了她和萧十一郎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有他们手上那道同样被金钗划伤的伤痕……
鼎玉轩,江南最好的金器银楼!
一向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鼎玉轩,今天竟因为一位贵客的到临更显冷清。
一众小厮恭敬地候在雅阁,还不时地偷偷用眼角睨视着眼前那正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紫玉簪的一袭宝蓝色的缎面锦袍。
他们过于谨慎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让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高雅深沉的贵公子感到丝毫的不悦。
似乎这种又敬又怕的眼神已经让他习以为常。
“连公子,选这个吧!”
一双勾人心弦、魅惑人心却又带着些许凌厉的眼睛,除了她,还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