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他的训斥,宋听才真正清醒,思绪也变得清晰,看着面前人泛着冷色的眉眼,刚才压下去的怒气又再度上涌。
那双眼睛愤愤地盯着江肆,打着手语质问他,“江肆,你欺负人,你昨天晚上那样对我,今天一大早就把我叫醒,你还凶我!”
口吻似是生气,但是更多的是撒娇。
说着,还假装揉着眼眶,虽然并没有泪水。
好吧,但她就是要软硬兼施。
江肆抬起眼,听着这些对他的控诉,宠溺地一笑。
大概连她自己也没发觉,自从他们住在一起,互相坚定心意以后,宋听脾气越来越大,越发爱使小性子。
这样的她,是从前没有过的,不是所谓的人格分裂,而是因为那个人是江肆。
父母面前,她是孝顺乖巧的女儿,领导面前,她是做事认真严谨的员工,朋友面前,她是善解人意的垃圾桶。
小的时候,宋父经常对她说,你要懂事要听话,不能一味耍脾气,然后好好学习,考一所名牌大学,才能不辜负父母的栽培。
于是,她懂了,从六岁到十八岁,她活在父母的期望中,要学业有成,要按部就班,不能叛逆,要尽力做个完美的小孩,完成父母对她的厚望。
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她进入了职场,成为了一名记者,程姐对她说,做人要懂得变通,不能一味地固守自己的原则。
于是她懂了,但她没有随波逐流,依然固守己心,但是没忘记压抑那份叛逆。
二十六年的人生里,她做到了乖巧懂事,学业有成,工作美满,成为了宋父宋母口中得以炫耀的资本,成为了领导眼中的优秀员工,可是却没有成为自己。
在那张顺从恬静的面具之下,真正的她是一个叛逆不屈的人,骨子里有着野性,天生就不会屈服,正是缺乏什么,所以她越渴望什么。
直到有第一次有那么一个人告诉她,人生没有标准答案,更不需要把自己困在别人强加的各种条条框框里,这短暂的一生,不应该为父母而活,应该为自己而活。
你没必要长成一朵玫瑰,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去定义,开心的话,你可以做千千万万,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而不是你必须成为的人。
那个人就是江肆,好像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能随心所欲,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理会他人的说教。
就像小时候,她非常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是江父每一天都让她吃,因为他说要营养均衡。
而只是那么平常的一天,江肆看到她平静地从碗里挑出胡萝卜,从那以后,餐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胡萝卜。
就像,她因为一次考试,成绩没有达到父母的要求而被宋父批评,江肆却只是给她买了一瓶橙汁,对她说,你已经很棒了,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她依然还是喜欢江肆,不是因为相貌,更不是因为家世,也不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分不清感情,只是江肆给了她所有的偏爱和底气,也给了她所有的耐心和包容。
这份有恃无恐和被选择的坚定,让她不用去伪装,敢于卸下厚厚的面具,不用担心会惹人厌烦,不用担心在没有达到有些人的期望之后,会受到斥责。
让她觉得,原来我是可以脆弱的,可以是不完美的,可以安心的做自己,也可以拥有说不的权利。
因为她非常确定,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她是因为她优秀明亮,乖巧懂事,甚至是因为她的外表和她的工作。
而江肆喜欢她是因为她仅仅只是她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宋听,换句话说,他喜欢的仅仅是她这个人,除此之外,无关其他。
并且他见过她所有的样子,顺从的,叛逆的,高兴的,悲伤的,美丽的,丑陋的,爱哭的,爱闹的,甚至爱耍小性子不讲道理的,但是他依然没有离开。
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
“全世界都在等我飞更高,你却心疼我小小翅膀,为我撑起,沿途休息的地方,当我必须像个完美的小孩,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你却好像格外欣赏,我犯错犯傻的模样,我不完美的梦,你陪着我想,不完美的勇气,你说更勇敢,不完美的泪,你笑着擦干……”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在所有人告诉她你要成为一个完美到不可挑剔的人时,陆时予找到了困在牢笼里的她,对她说,在我身边,你只负责开心,只管做自己,其他的,交给我。
这份不是自以为是的爱,而是充满了理解和尊重的爱,她很渴望,也更珍视。
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但她更感激陆时予始终对她的不离不弃。
她也无比感谢江肆的守护,守护什么呢,守护她的脆弱和天真。
看到她这幅无赖样,江肆的眉眼渐渐柔和,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把报纸放在一边,欺身而上。
“听听,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