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婚礼的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宋听总是会有些恨。
如果没有接到那个电话,那是不是一切还能假装不知道,是不是这场梦能永远做下去。
答案是,不能。
一天深夜,宋听因为孕吐已经接连好几天睡不好,也没有任何胃口。急得江肆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营养师,上了一堂又一堂的烹饪课。
最后又抱又哄,连连求饶发誓只生这一个。
房间里,江肆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脸色阴沉,走出去滑下了接听键。
语气带着威逼“苏西洲,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的那个项目可就要中止了!”
也不知道江肆整天瞎担心什么,结婚证都领了,孩子都怀了,还整天吃一些乱七八糟的醋。
为此,宋听真没少揪着耳朵教训他,但每一次都是嘴上说着“以后不会了,但下次还犯。”
甚至还大言不惭说“老婆,我吃醋那是因为我爱你,不会吃醋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瞧,理由多正当!
但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江肆又叫了他一句“苏西洲?”
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刚刚哭过。
江肆听见他说“许眠在医院,为了救学校的孩子,被房梁砸中了头,让小晚过来吧……”
可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江肆却觉得心中生凉。
他看向卧室,握着早就已经黑屏的手机在那里站了很久。
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说,才能对她的伤害最小。
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最后,苏西洲不会给宋听打电话。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一个孕妇跨过几千公里赶到医院。
只有一种可能,许眠伤得很重,性命危在旦夕。
江肆终是下定了决心,走到床前轻轻唤了一句“听听”。
宋听还在梦中,嘟囔着说了一句“江肆,你别烦人。让我睡一会,怀孕真的很辛苦的好不好!”
江肆用手掌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说“许眠住院了”
只一句,宋听突然挣开了迷蒙的双眼,手掌还覆在孕肚上,问他“你说什么?”
江肆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愿意相信,可为什么要流泪呢?
“不可能的,江肆。你别开这种玩笑,眠眠说她还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她,她要给我当伴娘呢!还要做我们宝宝的干妈呢!江肆,我求求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别这么说,好吗?”
眼泪一滴一滴地开始往下掉,她还要扯出笑,麻痹自己那不是真的。
可是,这就是事实。
眼前出现了一片白,她听见江肆说“听听没事的!我们乘专机去首都,许眠她一定会没事的。”
在飞机上江肆抱着她,一刻不敢松手。
宋听害怕闭上眼睛,一闭上,就会想起那个画面。许眠倒在血泊里,没有人救她。
五个多小时的飞行,对于孕妇来说,已是极致。
宋听脸色惨白,步子踉跄,最后是江肆一步步把她抱到了医院。
深夜的医院里,许眠的家人都在,她看到了许叔叔,许阿姨,还有坐在地上眼圈青黑红肿的苏西洲。
原来,许眠并没有听从许父的话,答应支教满了五年就回到临茳,而是偷偷跑去了另一所学校。
地震发生的时候,许眠正在教孩子们识字。就是在突然间,她看见一排排房屋全部倒塌,校长大喊着让人往外跑。
在许眠将一个又一个孩子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时,却突然少了一个小女孩。
她又匆忙赶了回去,就看到了被压在废墟之下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已经奄奄一息,许眠一边跟她讲话,一边徒手扒开废墟。
“乖,小菊,别睡,老师带你出去!”
“小,小许老师,我会不会死啊?”
小女孩的手脚都被倒塌的建筑物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会的,小菊不会死的,老师还要带着小菊去外面呢!所以小菊要勇敢一些,对不对?”
泪水混着泥土和尘埃,在许眠的脸上弥散开来。她的声音越来越抖,手中的动作却一刻不敢停。
“小许老师,外,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美啊?”
“对啊!小菊,你还要活着,活着才能看到啊。”
许眠努力对小女孩笑着,不断鼓励她,不要放弃求生的欲望。
不知道挖了多久,许眠的双手全是血,可余震还在持续。
终于,小菊被她救了出来,许眠抱着她往外走的时候,突然看到最后一根房梁轰然倒塌。她用尽全身力量,将小女孩扔给了门外急忙赶来的校长。
而她却被房梁砸中了头部,被紧急送往首都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