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李厂长说笑了,我这也没成家,能有什么事情?”
李副厂长哈哈笑了一声,又点点头说:“他下午在老墨等着你。”
许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好咧,那我下班就过去。”
老墨是建国以后四九城的第一家西餐厅,那价钱可不便宜,最关键的是,有肉。
下午下班,许强骑着自行车出了轧钢厂,很快就到了老墨。
孔祈贤正在门口等着他,许强麻溜儿的停好自行车跟着他一块儿走进去,立刻有一个服务员过来带路。
两人被带进一间包厢坐下,点好菜,等服务员出去了,许强往外面看了一眼,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外面大厅坐的那些人,看着都有点不对劲!
等服务员上菜了,包厢门关上,孔祈贤就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特供的茅台酒来给许强倒酒。
许强双眼一亮,盯着孔祈贤手里的茅台问:
“孔哥,这是特供?”
孔祈贤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示意他先吃饭。
许强看着桌子上的肉,也不客气,开始往嘴里扒拉,他也正好饿了。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喝酒,等吃差不多了,孔祈贤又给许强倒了一盅,笑着问他:
“许强,你觉着我这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合适?”
许强吃饱喝足,脑子里有点晕晕的,感觉这茅台酒有点上头,听孔祈贤这么问,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一百八一杯!”
话音一落,许强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瞪着眼珠子看向孔祈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孔祈贤问的是;我这个宫廷玉液酒……我勒个去!
孔祈贤也喝了不少酒,脸颊有点红,不过明显还清醒的很,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强。
“你……你……”
许强下意识的伸手指着孔祈贤,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就跟有个闷雷突然炸开一样,“嗡嗡”的,太他妈上头了。
孔祈贤见到许强这震惊的模样,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恶趣味的笑容来:
“说实话,我当时在图书馆听到你跟娄晓娥说的那一番话时,也特别的震惊。”
许强听到孔祈贤这句话,依旧处于一种诡异的震惊之中,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孔祈贤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摆摆手:
“你不用这副表情,想想咱俩认识才几天,我就敢找你做生意?”
“虽然说水果不是主要物资,但是你一个月几千斤的弄,整个四九城除了我,没人能吃得下。”
说到这儿,孔祈贤稍微放松了一些,略显慵懒的往椅背后面靠了靠,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不是我帮着你压着,你现在早就进篱笆子了,你当这天子脚下的有关部门都是吃素的吗?”
许强听到这儿,面色一白,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虽然心里一直念叨着苟道万古,但行事难免还是有些张狂,估计在院子里卖东西的时候,可能就被人注意到了。
孔祈贤见许强被吓的不轻,拿起酒盅给他倒了一盅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盅,举起酒盅跟许强碰杯。
许强也举起酒盅,跟孔祈贤碰了一杯,当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一股热流在腹腔中炸开,许强抿了抿嘴唇,长长的呼出一口酒气,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一些。
“这么说,咱俩儿是老乡?还有其他老乡吗?”
孔祈贤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应该没有了。”
许强也点点头,放下酒盅问:“你今儿找我说这个,是有什么事情吧?”
孔祈贤闻言,先是沉沉的叹了口气,从裤兜摸出一包熊猫烟自己抽出来点了一根,又把烟盒子扔给许强。
许强一看这烟盒,妈的,又是特供!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都是老乡,看看人家,除了特供还是特供!
再看看他,吃口肉都偷偷摸摸的生怕别人知道。
孔祈贤开始一口一口的抽烟,直至一根烟抽完了,把烟屁股按在桌子上的烟灰缸,这才缓缓开口;
“本来,我是不打算跟你说这些的,毕竟……”
许强眯起眼睛听孔祈贤说话,同时心底也忍不住开始琢磨,这货找自己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孔祈贤话说到一半,又沉默了半天,重新点起一根烟抽了几口,这才抬头看着许强问:
“你知道,外头现在饿死多少人了吗?”
许强浑身一颤,这才想起来今年1961年,正是全国最艰难的时候。
下一刻,他猛的瞪大了眼珠子:“你,你是想……”
孔祈贤咧嘴一笑,从旁边的椅子上拿出一个布兜子,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许强。
许强打开文件随意看了两眼,手一哆嗦,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他抬头看了孔祈贤一眼,又低头看着文件上的几个签名,这下不止手哆嗦,浑身都开始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