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一条穿着黑色睡衣的手臂伸到了沈兰铎的面前。
沈兰铎两眼放光,伸手把手臂拉近被窝,像是只叼住了骨头的白毛小狗,她用脸贴着五条悟的手臂,感恩地说:“谢谢你,五条悟。”
温热的呼吸吹拂手臂,这个小姑娘真的是咒灵吗?感受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高中女生般柔软,闻起来像是刚刚开放的玫瑰,青涩的甜腻。
他平躺在被窝里面,说:“不用谢,晚安。”
他们现在在同一间房间里面,但不在同一个被窝里。在五条悟的指挥下,沈兰铎抱着五条悟的被子给他打地铺,现在两个人并排躺着,五条悟伸出一只手,给沈兰铎当抱枕。
沈兰铎的房间太过逼仄,五条悟腿一伸,差不多就能挨到墙壁。但他并不觉得憋屈,他一向对各种事情很有耐心——世间人事庸碌,但神子一贯心怀怜悯地忍耐。
“累死了。”他心想,闭上一双依旧晶莹剔透的眼睛,从他依旧神采奕奕的外貌,没人能看出来他为了任务已经两天没睡觉了。
他疲惫过度,反而睡不着,正好他现在也没打算睡。他担心再次睁眼的时候,身边那个被窝里面的小姑娘会被春风吹散。
她已经睡着了,正在说梦话,嘶——五条悟感觉到手臂一阵湿润,随后是绵密的,隔着衣服的舔舐,像是小猫在舔舐罐头肉糜。
舌尖的温度透过衣物,传递到五条悟的心里,麻痒。他的呼吸声重了几分。
“妈妈……”
沈兰铎正在梦中吃棒棒糖,在系统为她提供的记忆中,她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爸爸常年出差,妈妈的销售工作很忙,经常陪老板吃完饭才回家,她会很愧疚地给沈兰铎一根柠檬口味的真知棒,暂时用廉价糖分安慰饥饿的孩子。
因为吃过太多糖,沈兰铎的龋齿在童年就开始发痒,直到长大自己挣钱后才做好根管治疗。
这些小细节让沈兰铎慌张茫然的心安静下来,她呼吸声清浅,就是嘴依旧咬着五条悟的衣服。
——我到底哪里让你想到母亲?五条悟哑然失笑,坐起来翻出手机,录下沈兰铎骚扰他的罪证。
然而在手机里面,并没有沈兰铎的影子,只有一条裹着漆黑衣物的手臂,甚至连少女的口水印都看不出来。
五条悟笑容收敛起来,他想到,如果她再次消失,不会留下任何记录,能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只有五条悟的记忆——真是寂寞的笑话。
他弯下腰,就着这个有些古怪的姿势隔着被子抱住了沈兰铎,搂紧,直到他们身体之间只隔着衣物和被子。他将头埋进沈兰铎的颈窝里面,呼吸少女身上沐浴露的小香兰味道,在寂静流淌的黑暗里面抒发自己不为人知的想念。
沈兰铎脖子被白毛蹭着,有些痒,但她哼唧两声,没醒。什么念能力什么咒力,当她躺在五条悟身边的时候她就准备当一条老实睡觉的好咸鱼。
“不知道保护自己的笨蛋……”
——
“谁回来了?!”夜蛾校长拿着手机,对着那头的人提高音量。
七海建人被夜蛾校长罕见的情绪激动震慑到,他想,是夏油前辈回来了?
“我是说——”对面人好听的声音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他的快乐,他说:“那个会做饭的小姑娘的回来了~但这次她没有穿女仆装哦。”
啊,是五条悟。七海建人放下心来,他潜意识觉得这家伙说的事情一般没有大事。
“可以,你直接给她办理吧。”夜蛾校长情绪平静下来,他说:“你可以联系伊地知,他知道如何办理入学手续。”
“?”
入学手续?正在吃面包的七海建人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夜蛾校长,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不想在吃面包的时候说话。
夜蛾校长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容,他说:“七海,你有新同学了。服务员,请再帮我打包这个,这个……”
七海建人眼睁睁看着夜蛾校长血洗面包店,经此一役,他们获得了面包店店长的百米相送服务,他自己还得到了一张来自夜蛾校长赠送的打折卡。
夜蛾校长根本不喜欢吃面包,只是顺道陪着七海建人品尝这家新开并且口碑不错的面包店而已。
你别把养老金都搭进去了。七海建人欲言又止,最后劝说自己校长工资应该足够高,并且他还很年轻……应该很年轻吧?
——
今天阳光很好,好到有些刺眼,夏油杰微低脑袋,从教室旁边路过,眉眼之间比起疲惫,更多的是的厌倦。
马上就是一年级的教室了,这样神态可不好,会打消小孩子对于咒术界的兴致——夏油杰想到乐观开朗的灰原雄和责任感颇重的七海建人,轻轻摁鼻骨。
虽然说咒术界就是一团肮脏的秽物,但他们还是小孩子。
他接着往前走几步,听见一年级教室里出人意料地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