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张贴着我的画像,抓了我可去官府换五百两银子,不过我瞧着,公子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五百两银子。”红衣说到此处,有些尴尬的抿了一口茶水。
“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借你可以,你得告诉我缘由。”青云看着她眼神飘忽,似有事情隐瞒。
红衣读出了青云的疑惑,一拍大腿索性道:“算了,我也不藏掖了,前些日子,我劫了由京城前来蓟州的京差,换往常劫了也就劫了,那官银多半不干净,也没人追究,这次不同,那京差是个有本事的,不禁查出了我,还趁我不备,掳走了我三个小兄弟,限我三日,将劫走的官银如数奉还,每人赎金十万两,我东拼西凑了二十万,还剩十万,实在没辙,这才想起了公子。”
红衣说到后来,像做错了事般声音越来越小,不时偷觑一眼青云的脸色。
她发现方才说借钱时,青云还一脸平和,仿佛十万两对他来说云淡风轻一般,可后来提到从京城来的官差,对方的脸色一下就暗沉了下去。
“年关过后,来蓟州的官差只有一批,那便是多年前守下秦蓟关的抚远将军秦桑,你劫的官银不会是他的吧。”说到秦桑二字,青云握着茶盏的手没来由的一紧。
“正是。”
随着红衣的回答,青云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
红衣被茶盏的碎裂声惊了一刹,随即起身问道:“你没事吧?”
对方仿佛晃过神般,淡淡笑道:“哦,没事,我忘了这批茶盏是由西沙脯玉所打磨,只能盛凉茶,方才茶水过热就斟入,许是受不了这热气才碎了。”
可细心的红衣发现对方的掌心却被破碎的茶盏切了个深口,鲜红的血混着茶水滴入了面前的狼藉之中,那口子的深度怕是只有用力捏攥才能插进的程度,但她虽看在眼中,却不多言。
青云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只是朝一旁甩了甩溢出的血渍,便用婢子递上的帕子简单的包扎,完事儿不忘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在新呈上来的茶盏之中,“红姑娘若是信我,这件事便交由我办吧,那蓟州知州严良本就与我有几分交情,想必有他在秦将军面前转圜,事情兴许顺利许多,你只需在山中静待,我定会将你那三个小兄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青云言语间观察着红衣的脸色,心中猜想她既然忘却了自己,那么秦桑这个人在她的心里,也同样是个陌生的路人,他自然不能就这样放她去贸然见他。
一是怕她认出旧人,二是怕秦桑认出她,既然自己如今抢先秦桑一步,那么在他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自然不会让这飞到嘴边的肉被别人抢了去。
他不仅要她的人,还要她将心心念念的旧人换成自己,他要她的全部,包括她的灵魂。
见红衣看着眼前的茶水思忖着什么,青云不禁有些顾虑,忙打断道:“如今你也知道自己是蓟州的甲子号通缉犯,若是如此莽撞的进城赎人,岂不羊入虎口,若是再像上次那般被官兵缠住,我可再也没有机会恰巧出现在你身边了。”
红衣心思缜密,从他刚刚的反应略微感知出,这个男人似乎与那位秦将军有些瓜葛,但此时并不合适问出口,于是客气地笑道:“公子说的有道理,这样也好,那此事就交由公子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红衣是什么人,只要心中有了疑虑,就必定会打破砂锅查到底,见她的“小夫君”不想提,那么,就由她这位“小娇妻”亲自偷偷查探一番,瞧瞧这二人间,到底藏着什么猫腻不敢示于人前。
蓟州的白日不比京城热闹,小商小贩步履匆匆,人人都小心翼翼,就连熟人间的攀谈,声音都细小的很,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被官府的人听了去惹上麻烦。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秦桑与川乌换了一身便装,穿插在早市的人潮中,想切身实地的探一探蓟州百姓的日常,顺便打探一下阿楚的下落。
二人走到一家鱼贩的摊前,发现横七竖八的都是些不新鲜的死鱼,于是川乌忍不住问道:“老板,时辰这么早,为何没有新鲜的河鱼?”
那老板左顾右盼了一番,凑上前来对川乌悄声说道:“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最近蓟州来了一批京城的官差,几日前刚到,今日就大摆接风宴,这早市上的活鱼天还没亮就都被官府的炊事挑了去,客官若是不嫌弃,我这些刚死的也很新鲜……哎,客官,别走啊,一斤只要三个铜板……”
川乌追上了秦桑的脚步,一脸愤慨道:“这严大人还真是用心良苦,一个接风宴搞的全城百姓都知道了,如此铺张,这奢靡的帽子算是在百姓心里扣上了。”
秦桑淡然地笑了笑:“席还没吃,先失了民心,这份礼我也收下了,走吧,估计这蓟州的官爷们都等着本将军入席了,人家把戏摊子都摆好了,我们可得去回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