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学校没让体操队也准备一套节目去取悦家长),晚间的舞会更令人心生抵触,她本该在补充好蛛丝后继续寻找day pass腕带的制作材料的,顺带打击几起街头犯罪,就像只四处嗅闻的猎犬。
但还是得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她的脚有点不听使唤,几首歌的时间耽误不了太久。
格温记得腕带乐队的歌很好听,是她们自己写的,那三个女生简直是天才。
给她印象最深的,是她帮忙预录鼓点的第一首——“是写给义警的歌,”鲁索主刀了那首歌的词曲,写得汹涌、草莽又野蛮,“歌名叫《声名狼藉》。”
格温没幸听到《声名狼藉》的尾声,她甚至不知道这首歌有没有成功演出,因为当她到达学校为live乐队划出的场地时,那座低矮的舞台上远远不止有腕带乐队的三位成员。
乐队的地线和效果器音频线被踩得一团乱,人墙一堵一堵围裹着中心的几个人,像一团紧密的斗兽场。许多许多张嘴在说话,他们的字句像浪打浪,围在最内圈的人是几个高壮的男生,像学校里的橄榄球队员。他们将乐队包得密不透风,如果不是人群中时不时有吉他和贝斯弦的刮擦声传出来,格温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然后她就望见了人群中那一点显眼的孔雀蓝。
“这是声援活动!”
“什么声援活动,意大利妞,少包装得那么好听,你们以前能用这些话把艾莉西亚套进去但说服不了我……把她搭进去之后也不停手,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解散了呢,原来只剩三个人了还能破拉破扯地搞表演。”有个男声在说。
“知道有多少人把你们当笑话看吗,搞一些很吵的音乐自以为做的事情无比重要,”为首的茶色头发男高中生嫌恶极了,“你们这些人就爱这样,对离经叛道的人总是热情满满。只是以前把这样的热情献给影星和歌手,现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就变成某种战争英雄或义警,好像喜欢上他们你自己就变得很有品味个性了。”
“瞧你手腕上的那东西,和追星族有什么区别?”弗拉什早就觉得那只腕带刺眼了,事实上这几个人的腕带都有够滑稽好笑,一个个地仿佛口号喊得够大声世界就会变得更好,“那是什么,徘徊者标记吗?我懂了,你看那些徘徊者油管视频觉得他很帅很酷是不是。我理解,我要是个妞儿也想跟他上床的。但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到底有什么用,人家忙着干大事呢哪里听得到咱们这些屁民的声音?如果他真的在乎,艾莉西亚受伤的时候他又在哪?”
键盘手像只试图冲破围栏的不驯的野兽:“闭嘴,你有什么脸提艾莉西亚!”
“鲁索!”琼把键盘手拦在身后,后者雀蓝色的头发气得快烧起来了。那是她的政治主张,她在思考和展示的东西比这白皮大个子嘴里声称的复杂得多,她选择徘徊者的标记是因为徘徊者是义警而不是因为他的性别,把她的政治示威简单地视为浪漫爱的幻想比任何更恶意的解读都让她愤怒。
格温在人群的夹缝中飞快地向前挤。她分开了挤挤挨挨看热闹的人,粉色的发尾悄然消失又出现在前排,尔后是那群橄榄球队成员的身后。那群人比她高出许多,肩膀又厚又宽,只有同样高挑的鲁索看到了幽灵般出现在弗拉什背后的格温,刚要张口就被她泛着冷光的眼制止。
“哒!”还要继续叭叭的大个子男生耳后,一只貌似纤细的手打了个响指。
在对方转过头来的那一刹,她就能一拳——
有人出拳比她还快,在她的身体动作之前,一只已经手横过了她眼前,拳面横空出现在弗拉什的脸上。
拳风宛如剑上锋刀上芒,仿佛带着电与铁的青光撕开了视野。
在蜘蛛侠的眼中,一秒钟可以拉成缓慢的无数帧,她清晰地看到那只深肤色的手冲上了牛高马大的男同学那张留着痘坑的脸,然后那张脸变形凹下去,嘴唇被冲击力带得抖动,露出了略微外龅的牙齿,上下牙一错,弗拉什的话清脆地断在口中,只剩几滴被揍得溅出来的唾沫。
非常标准的一拳,比弗拉什在学校健身房里抱着沙袋不撒手的姿势正确多了,顺着拳头反弹回来的力也没有给出拳的人带来什么伤害,他就像个训练有素的拳击手,出拳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只有两条拳击辫在他挥拳的那一刻被带得飞扬跳跃着。
格温顺着手臂看向突然发难的那个人,微微抬眉,诧异又仿佛意料之中。
似乎被她的眼神扰得有些别扭,迈尔斯收回手臂,看了一眼被揍翻在地的弗拉什,撇淡地解释:“他抢我预定的健身房位置。”
“喔,”格温不问他为什么解释,就好像真的信了他的理由,“那你确实挺记仇的,出了健身房也不忘来一拳。”
那些和弗拉什一起的橄榄球队成员们都愣了片刻,变了脸色。有人迟疑地退一步,还有人撸袖子。
“我们谈谈合作的事。”男生刚揍完人,弗拉什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其他学生默契地撤了几英尺,害怕被卷入其中。于是迈尔斯站在唯一没有后退的格温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突如其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