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近来下了一整月的暴雪,隔壁丰阳城连遇雪崩受灾严重,灾民们纷纷往咱们这里赶来,今日城门口已聚集了上百名灾民,明日城中放粮的消息一传出去,只怕这几日整个丰阳城的灾民都要过来了。”
玉簪忧虑颇深,紧锁的眉头快皱成了一个疙瘩。
“丰阳王是谁?”楼近月问道。
“皇上的亲妹妹嘉宁公主。”玉簪答道。
楼近月瘪了瘪嘴,合上眼睛,“我与丰阳王素不相识,此时还得卫渠从中周旋,明日你带人在丰阳城外摆个粥铺,先将城外一部分难民引回丰阳。”
玉簪领了命令出门,楼近月瞥了眼堆了满桌的公文转了转酸痛的脖子,起身向厨房走去。
厨房灯火通明,尚未进屋,苦涩浓郁的药味便排山倒海地扑了过来。
楼近月皱着眉头进屋,走向厨房里咕咕作响的药罐。
“一会儿药本王亲自去送,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她吩咐着熬药的侍女。
侍女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惊喜地擦了擦手,行了礼后一脸姨母笑地出了屋。
灯火暗淡,卫渠坐在案前,刺客半跪在窗前,“萧将军传信,近日蔡府背地里动作不少,将军害怕蔡珩已在暗中布局,托我来问陛下我们是否也需要有所行动。”
卫渠摇了摇头,淡淡道:“无需,朕会亲自动手,你让萧燃顶住,不管蔡府有什么动作都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陛下,属下听闻您的身子……”刺客担忧道。
“无碍,朕自己能把控。”
屋外突然响起脚踩雪地的吱吖声,卫渠递了个眼神,刺客会意立马翻窗而出。
瞥了眼窗户上映着的人影,卫渠举起酒坛给自己倒了杯酒。
楼近月一手挑着灯笼一手端着药进了屋,闻见了屋内的酒香,愤愤地站在门前剜了他一眼,抬脚进屋将药碗磕在他面前。
夜间上值的侍女起身点燃了屋内的灯火,昏暗的房间明亮了起来。
“我说近日玉簪清点库房时怎么说少了不少坛酒,原来被陛下偷来了。”
卫渠握拳挡在嘴前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临渊王这个时辰前来,难不成是夜不能寐想来朕房中做些什么?”
若非别有所求,楼近月绝对会端起那碗滚烫的药泼他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将丰阳城遭受雪灾百姓逃难到临渊的事情娓娓道来。
卫渠眯着眼注视着她,宛若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在听到“丰阳城”三字时,他已清楚她接下来要求他什么事情。
他以为今日冯阳之死会激起蔡家的怒火,可事与愿违,蔡家似乎在憋着一个大招,连背后兵马线被切断了都未有行动。
但临渊郡与蔡家的梁子,如今是真的结上了。
因此,若想让蔡家按耐不住主动出击,他必须得先让临渊城深陷困境,让蔡家误以为这是出手报复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人前往丰阳城散布消息,鼓动丰阳灾民前往临渊。
灾民一多,若当权者处理不好,必定会发生暴动,届时便是蔡家下手的最好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此时也只需要联系萧燃来一场瓮中捉鳖便可大获全胜。
可是现如今,楼近月来求他了,他要如何是好?
“嘉宁虽然是朕的亲妹妹,但我们两人之间并未一起长大,并无所谓的兄妹情谊,此事……”
卫渠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双眸耷拉愁眉不展,心中突然有些触动。
“朕虽然和她没有兄妹情分,但朕毕竟还是天子,你我一起合谋,肯定还是有些成效的。”
楼近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毫不带期待地收回了目光,对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不置可否。
离了房间,辗转难眠又是一天清晨。
原本清净的王府门口突然围着一群百姓,玉簪带着侍卫开门,这群百姓倒也不怕,反倒更往王府门口挤去。
“昨夜听闻临渊王要在丰阳城外摆粥铺?不知可是真的?”一名看起来凶悍异常的老妇一把扯住了玉簪的胳膊。
这才一个晚上,消息就散布出去了?
楼近月循声而来,听见了老妇的问题,心中有些忧虑。
临渊城虽然仓廪充实,再加上从冯阳云垚府中查封的众多钱财,如今也算得上富庶,但若用这些东西供养两座城,还是有些够呛。
王府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有控制不住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