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捂嘴偷笑,一脸看破真相的模样。
“那人为你这事前来,你竟不知?”
楼近月摇头,只身前往丰阳是她今晨刚做的决定,并无他人知晓,是哪个大善人在背地里默默帮她?
丰阳王一把扯住楼近月的手,将她往亭子中领去。
卫渠伏在案前,瞄着一本天香图册,天色昏暗,尽管点了灯,但面对这么细致的图,他还是不免两眼发酸。
昨夜楼近月请他帮忙,他心中欢喜,辗转反侧睡不着,便直接套了车顶着月色连夜往丰阳城赶。
本想借着皇帝的身份向丰阳王施压,可谁知这个身份根本不好用,还不如他唤丰阳王一声妹妹管用。
就算这样,他这个九五至尊也需要帮他这个从小荒/淫无度的妹妹描完一整个库房的春/宫图才能得到她确切的答复。
等楼近月踏上高台站在亭子前,除了两侧站着的丰阳王的侍君们,就数趴在案前奋笔疾书的卫渠最显眼。
见有人过来,卫渠揉了揉眼面无表情地抬头,见是楼近月,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
心中的绝望喷泻而出。
他的妹妹就是什么品种的变/态,要杀要剐都行,可让他描什么春/宫图啊……
还足足十几册,他可是血气方刚身体健全的大好男儿……
卫渠憋红了脸,眼看着楼近月注视着他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那张正在描摹的图。
他甩开手中的毛笔,背过身假装镇定地数着高台下池塘里的锦鲤。
“害羞什么?你问问他们,就你身边这些图册,他们哪本不是描了将近十几遍?”丰阳王嗓音软软的,拖着裙子媚眼如丝地扫了一圈站在两侧的侍君。
楼近月将图册摔到地上,寒眉冷竖。
“丰阳王,你当真不知百姓疾苦吗?”
在场的人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
丰阳王见她来真格了,收起了脸上的笑,坐到点了软垫的椅子上,瞥了眼两侧的侍君。
男人们会意,秩序井然地走开,偌大的亭子突然变得空荡荡,只剩下三个人。
“临渊王真的觉得让这些百姓吃饱穿暖是对她们好?”丰阳王冷不丁地抛出一个有悖常识的问题。
楼近月眼神冰冷与她对视,“百姓吃饱穿暖方能安居乐业恪守本分,如此有利于城邦的发展,丰阳王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卫渠转过身来,看戏般注视着两个人之间的角逐。
丰阳王呵呵笑了一声,向卫渠狠狠地甩过一记眼刀,“陛下还有八册没有描完,还需保持勤勉继续努力。”
想起她的承诺,卫渠愤愤地拿起笔,不情不愿地继续描着图册。
“临渊王说的这些道理本王自然知晓,只是,还请临渊王再仔细想想,这样的道理真的适合现在吗?”
楼近月想不明白,答案分明已经摆在眼前,百姓的生命重于一切,可她为何熟视无睹,甚至还能理直气壮地反问她……
见她不解,丰阳王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又多说了一些。
“丰阳城同临渊城一样,地处偏僻,物资也算不上丰足,相比起临近皇城的洛水郡,咱们这两处在姜国疆土中算不上重要的战略之地,因而很少会有兵乱。”
楼近月认同这个观点,洛水郡正是因为太靠近皇城,所以成了各大世家必争之地。
前些日子朱雀阁还传来信件,弱水城的王爷带领城中将士拼死守护,最终也没能抵挡得住蔡家人的铁蹄。
平日里繁华的城市瞬间死寂,四十五万百姓宛若不存在般在土地上蒸发。
她似乎想通了……
“陛下今日同本王说过,临渊王是个很聪明的人,你现在应该清楚本王为何按兵不动了。”
楼近月感激地看向卫渠,“如若丰阳城是个富庶之地……那些豺狼便会闻着味过来,丰阳王在担心这个?”
“往后别叫我丰阳王了,唤我卫溪即可。”见楼近月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丰阳王心中畅快,脸上又挂上了温柔的笑容。
“我们都是上位者,遇到事情皆从全局思考,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临渊王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
蔡家放纵士兵屠城,军队硬生生碾过弱水城,三日间,四十五万百姓无一幸免。
“或者换一种问法,是让一部分百姓死于天灾好,还是让所有百姓死于人祸好?”卫溪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