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你若真的想知道,不妨去老神树那边看看,之时年份久了,那些红丝带说不定……”
还未等老汉说完,楼近月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攥着老汉给的那根红丝带风一般起身往金鳞桥上赶去。
顺滑的发丝与她手中的丝带擦过卫渠的手背,明明都是不带温度的死物,触碰到的瞬间却比人发烧时的体温还要炽热,灼热地卫渠整颗心都要燃烧。
老神树前的人很多,尽是两情相悦祈求此生顺遂永不分离的男女,楼近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钻到了前排。
眼前这颗遒劲的老神树已有千年历史,历经上百场战祸屹立不倒,如今树冠依旧苍翠如盖。
从底端的树冠开始,根根鲜红写满美好期许的红丝带伴随着清风飘扬。
再抬头往上看看,前些年的丝带们掉了些颜色,有些发白发灰,虽不再鲜亮,却也在树枝上自在招展。
在百姓们看不见的神树顶端,那些丝带早已褪去了颜色与寻常的白缎无异,有些已在风吹雨淋下断了半截字迹难辨,有些就快要化为齑粉,虽残败虚弱,却安安静静地宛若人世间的见证者,为一对对早已不在人世的爱人在这个他们值得留恋的人世间雕刻下彼此相爱的见证。
楼近月围绕着老神树昂着酸痛的头焦灼地寻找着,可神树上的丝带何止千千万,若无举世无双的缘分,绝无可能在枝头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几根丝带。
人群是天然的屏障,卫渠摘下帽子站在来来往往笑语阑珊的善男信女中,穿越重重人海锁定神树脚下那个聚精会神的人影。
心中有些期待,也有些怨恨。
他不希望她能找到那些红丝带,她欺骗了他,她背叛了他,她用他的生命作为筹码,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向城外,用来换取临渊城可笑的苟延残喘,这样的她配不上他的爱……
可他又害怕她找不到,他希望她能理解他一切行为的原因,他希望她能看到他抛开一切的内心剖白,希望她能看到他自/杀式、丧失自我、已经快要发疯发狂的爱。
突然有那么一刹那,卫渠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原来他还是更愿意她能找到那些红丝带,原来他对她的爱终究还是胜于那些夜夜折磨他的恨。
他站在人群,走到记忆中的位置,眼神锁定在那几根依旧鲜亮的红丝带上,抬头闭上了眼睛。
卫渠啊卫渠,你完蛋了……
那几根红丝带在一众褪色了的丝带中鲜红地煞眼,那时的记忆又突然钻进了他的脑中。
那时他还是太子,他的父皇前日夜里驾崩,那时还在掌控朝政的蔡珩为了稳住蔡家权势密而不发,将消息封锁地严严实实。
他身为太子因此受到蔡珩的监视,只能日日饮酒度日,于酒醉之时的幻境中看见楼近月近在咫尺的脸庞。
彼时正逢春祭,为了先皇驾崩的消息不被泄露,蔡珩以他父皇身体不适为由,让他代为参加祭祀,因此他才能得空逃出蔡家的监视,甩开侍卫偷溜到城中闲逛。
那日他坐在茶摊等着摊主送酒过来,听见身边过往的男男女女讨论着神庙中今年新出的红丝带。
都说今年的丝带采用巫族特有的红色颜料染制,色泽鲜亮,就算经过一千年也不会掉色,而且这些丝带还被加上了巫族特有的巫术,写上男女的名字,可引天上神仙为这对男女降下福泽,今生今世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听到这段对话的卫渠顾不得尊贵体统,也管不了道德立法,拖着病弱的身子硬是当街抢了一把,又向隔壁摊贩要了笔墨,醉醺醺地便开始写起了胡话。
回忆完这些内容,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锁定在正前方的楼近月身上。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周遭喧闹嘈杂,他却出奇般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宛若雷鸣般的心跳声。
他看见楼近月站在他系的丝带下,昂着头似乎在观察打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