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西岚老皇驾崩,新皇登位。
大燕与西岚的局势陡然转变,就在新皇登位第二日,西岚攻破伽蓝关,此后半月,连克大燕边关五城。
只剩阳城、昌城最后两座边关防线。
却此时,西岚大军缓下进攻之势,往大燕京都送去问罪书。
燕国,上京,太极殿。
问罪书的纸页翻都没翻开,就被至尊之位上的人啪地一声摔在冰冷的砖面。底下文武百官手持笏板,雅雀无声,脖子更是低到不能再低。
“好啊!很好!伽蓝一盏茶不到就被破关的消息这才递上来几日,又连失五城。你们且看着吧,都要和孤一样,将这等耻辱留在这史书,受后人耻笑!!咳咳!”
明皇的龙袍因主人病弱,已经撑不出当年登基之时的无限风光,在阵阵咳嗽中,龙袍褶皱成一团,勾勒出其中消瘦的身形,让人几乎记不得其尚处东宫之位时的雍容圆润。
满堂寂静之中,唯有一人敢此刻出列进言。
“启禀官家,因西岚公主之死,成我国撕毁两国和议的话柄,兴战事只会尽失民心。臣以为不如趁此问罪书,把那施蛊的妖女找到交给西岚,劝和为上。”
宰辅开口,刚刚还在观望的文臣们立即接二连三地跟上。
“臣附议。”
“臣附议。”
……
百官上朝,竟能如此言行统一,天子无力地靠坐在龙椅之上,不由得想起故去的先皇。
先皇杀伐果断,东征西讨将大燕领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仍在东宫之时,亲眼见证了大燕最鼎盛的时节。但一度,他也在无数日夜中怀疑自己的中庸,是否能好好承接如此庞大的国体,将其再创辉煌。
大抵先皇也看出了他的无能,退位之前,竭尽所能为他清肃所有不利于皇家的威胁。
可如今,沈氏的皇位是稳了,可这国家却要风雨飘摇了。
天子久久不语,宰辅赵烨并不在意,他瞥过群臣中那抹端坐轮椅之上的身影,手持笏板又朗声道。
“大燕内,唯有南疆蛊术兴盛。此前,晋王殿下曾在南疆救治时疫,揪出这罪女之事不若交由晋王。想必以晋王才智,定能不日平息两国战事。”
赵烨此举,看似举荐,实则是让沈霄为这日后一切的恶果担起罪名。
被点名的沈霄眸中划过一抹嘲讽。
边关失守,国家危难,有些人却只为了自己地位之巩固还在尔虞我诈。
沈霄手转轮椅,从左边头低得只能看见后脖的武官之中缓缓出列。
“西岚进犯全凭其一面之辞,不分是非对错就轻易议和,岂不是默认了我大燕毁约,我大燕上国的地位何存?”
“臣愿领兵前往边关,查清真相,夺回边关五城。”
沈霄此言一出,群臣霎时窃窃私语,无数的目光却只在他的双腿之间巡睨,毫无例外,全是讥讽。
可天子却抬首,将目光聚集在这唯一敢“站”出来的堂弟。
几年前本用于边关立威的一场可有可无的战役,文官们为打压武将势力,也如今日这般强行推给了尚未弱冠的堂弟。
他这位堂弟不肖其父,不喜舞刀弄枪,征战沙场,只爱笔墨纸砚,研究齐民要术。由他带兵,果不其然,三万镇北军只活三百,堂弟也勉强得活,自此不良于行。
兵权尽失,颜面扫地,无人攀附。这些年他差点都要忘了他这位堂弟的时候,他却领着一件件功绩重新回到了朝堂正中。。
“你有把握吗?”沈衡沉声。
“吾国虽大,寸土必争。不退西岚,沈霄提头来见。”
沈霄的血誓让赵烨微微心慌,他忙不迭朝天子揖拜。
“官家三思啊!晋王败绩在前,不堪如此重任啊。”
“官家三思!”
“……”
同样的话像是石子投入湖中,一圈圈以赵烨为中心,涟漪般向外扩散。
沈衡烦了,捂住嘴闷咳了两声,不再如往常那般,犹豫不决,听之任之。他竟开始反问众臣。“他不去,那你去?我大燕到底还有何人敢战?难道真是让西岚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赵烨哑声,眸色却晦暗许多。
这还是他自帝师又为宰辅,这些年中头次见沈衡如此坚持自己的主张,平常他带着言官,一直无往不利。
沈衡接着道,“孤意已决。沈霄,孤拨你三万将士,你奉孤旨意即刻点兵快马赶往边关。至于罪女,便交给宰辅,抓到了带去前线,看看西岚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是谁撕毁两国和议。先议再战,别落他国口实!”
三万将士!
沈衡到底何时信任沈霄至此。
赵烨忙进一步进谏。“官家,眼下国库空虚,战事劳民伤财,为了天下百姓,当以议和为主。”
后面言官还不及开口,就见天子一拂衣袖,“孤乏了,退朝。”
一向对文官百依百顺的官家今日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群臣散去,唯有赵烨多看了一眼被内侍单独留下的晋王沈霄。
太极殿,偏殿。
沈霄被人推着见到了正被内侍揉着额角,缓解头疼的沈衡。
待沈衡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