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样子,说这些袭扰的队伍与月延军无关。
这群混账!
陈梧川放下军报,看向挂在墙上那把玄黑的,本属于兄长的刀,深深叹出口浊气。
大哥,您再等等,等齐弈年动作再大些……
而到午间与家人一同用膳时,老夫人却又突然问起前些日子月延军的袭扰事宜。
饭桌上一静,陈玉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转移话题。
“祖母,咱们家从不在桌上说这些的。”他夹了块雁肉到老夫人碗中,“这是孙儿亲手射下的雁,您尝尝?”
却不想素日对他疼爱有加的祖母看都不看那块肉,浑浊的眼紧紧盯着陈梧川。
陈梧川捏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面上却还是从容,笑着温声劝母亲宽心:
“月延乃游牧民族,每逢冬日牧草枯竭时便无粮可食,此时他们便会率人侵扰边疆那些村落抢夺物资,这都是常事了。”
“虽然频繁,但到底闹不出什么大事来,母亲不必担心,前些日子的那些已经皆被玉戈打退。”
老夫人显然不满意陈梧川的回答,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打退了有什么用,过些日子不还是会卷土重来。”
“照我说就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一个小小的游牧部落,哪来的胆子三番五次扰我大齐。”
“母亲。”陈梧川柔了声调,“这些事情您都不必操心,孩儿自有分寸,您只管安享天年就好。”
倒是李平阳出身平民,很能体谅到那些被抢掠的百姓。
她眉心微皱,有些担忧:“那些百姓呢?可有伤亡?”
陈梧川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已派人前去协理当地了,也已备下粮食分给被抢的百姓。”
陈玉戈低头喝了一口汤,顺势不动声色地看了父亲一眼。
他与父亲都清楚,边疆形势远没有父亲说得那样轻巧。
齐弈年欲以战事逼时遇回来,多番纵容撺掇月延,他与父亲听命齐弈年,根本不能阻止,光是这个冬日死于月延抢掠的百姓已是去年的两倍多了。
饶是他与时遇两阵相对,也不得不承认,时遇武艺高强,他在时西疆要安稳许多。
他又想起齐弈年传给他的那封信,要他在时遇回来后设法杀之。
可这又是何必呢?
时遇母族式微,不受皇帝宠爱,朝中又不得人心,要是他知道了什么大可在京城早早动手,为什么一定要大费周章地等其到了西疆后再杀掉。
齐弈年与他相识许久,他自然是信任对方的,可也着实看不透。
老夫人深深看了一眼陈梧川,叹了口气:“母亲知道你处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情由不得你做主,也知道你操持一大家子辛苦。母亲总担心,你肩负过多而不言。”
“我们是一家人,母亲知道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这个家,不要让自己太为难。”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陈梧川肉眼可见的怔愣了一瞬,可随即还是微笑着点头,恭敬地谢过母亲的勉励。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又成了先前和蔼的样子,将那块雁肉送进口中,笑眯眯地拍了拍陈玉戈的手:“玉戈也辛苦了,好不容易回来,要多陪陪祖母。”
陈玉戈赶忙收敛起表情,甜甜地唤了声“祖母”。
一顿饭在有些诡异的气氛下结束,陈梧川将陈玉戈唤入书房,把那几份今早才送来的军报递到他眼前。
“好好好,我前脚走他们后脚来是吧?”陈玉戈现在还没有连成两年后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看着军报甚至能想象到那些外族人是带着怎样恶劣的笑去燃起的火。
陈玉戈将军报愤愤扔下,看着父亲期冀道:“这次总不能让我们继续忍下去了吧?”
陈梧川唇角微勾,眼中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自然不。”
“这既然不是月延军队,那我们就没必要忍让。”他看向陈玉戈,语气温和,“百千人的队伍,三天时间足够吗?”
“两日足矣。”陈玉戈连声应道,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愉悦,行礼转身后就要离开。
“……不要赶尽杀绝。”行至门前,陈梧川的叮嘱姗姗来迟,轻飘飘的,却将他的脚步牢牢绊住。
陈玉戈不敢置信地回头,虽然明白父亲说得都有理,可对方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有什么必要收敛?
还不等他将质问说出,外头突然传来了急报。
“大人!李家村遇袭!”
李家村,是李平阳的故乡。
陈玉戈看向父亲,父亲少见地彻底黑了脸。
陈玉戈迅速地笑了一下,微微欠身,一字一句地承诺:“父亲放心,一个活口都不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