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纯看着少年如今白衬衣黑西装的模样,又想到父亲方才如此倚重他的情形,忽然明白了什么,惊呼道:“你…你就是路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魏封用手背轻轻擦掉她膝盖上的血迹,慢条斯理道:“希望,没让你失望。” 下一秒,路安纯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逼他英俊的面庞迎向她,急切道:“魏封…你疯了吗!” 魏封单膝蹲在她身边,黑眸紧扣着她,嗓音暗哑:“早就疯了,从你决定背弃我的那一天。” “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未来,能多一天就是赚到,不要想未来,只活在当下。” “当初我同样也说过,路安纯,我不接受。” “你不接受,也必须接受。” “不接受,所以我回来了。” “你想和我结婚?” 他锋利的薄唇提了提:“我以为,这也是你的心愿。” 路安纯用力地摇头,眼角微红:“不可能,魏封,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用了很长时间取得你父亲的信任,我很了解他,包括他的发家史,脾性,习惯和心理…”魏封压低了嗓音,沉沉道,“你不知道为了回到你身边,我做了多少功课,每一个长夜难眠的晚上,我在脑海里一遍遍反复模拟、分析要对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可你的梦想呢。”路安纯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你跟我说过你想成为航天工程师,你现在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你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我最想要的…是你。”他的每一个字,都像绷紧的弹簧,“你就是意义。” 路安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愤恨地推了他一下,只是没有推动,他在她面前坚定得就像悬崖边风雨不摧的粗糙顽石。 她依然身处地狱,但她不能把他也拖下来,她失去的自由,不能让他也失去… “你现在就走,离开这里,你这么聪明,一切重新开始都有机会。魏封,别他妈做这种蠢得没边儿的事!这是深不见底泥潭,我不要你也陷进来。” 他定定望着她:“路安纯,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吗?” “我会逼你回头。”她同样倔强又执着,“魏封,我给你一个准话,我不会嫁给你,绝不会。你再跟在他身边,我甚至不会爱你!” 魏封的嘴角绽开,微弯的眉眼冷寂又惊绝,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十八层地狱里最不见天日的艳鬼。 路安纯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抽离,尽管她还在努力抗拒他。 魏封似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粗砺的掌心抚上了她,见她没有反对,他忽然用力,抓住了她:“我知道。” 他嗓音又狠又温柔,“你有男朋友了,似乎还不止一个。 路安纯轻微地颤抖了起来,感受着那种被他掌控的支配感,微微咬牙:“你…弄疼我了。” “他看过你这里吗?”魏封更加用力,他宽大的手掌完全 能将她全部把握住,“知道你在胸口,刺的是谁的名字?” “我已经…已经洗掉了。” “你没有。” 她鼻息间溢出很轻的哼声,眼神羞耻地错开,而魏封放松了手劲儿,又似安抚一般轻轻摩挲着:“路安纯,我孤注一掷,没有退路,你才是我最想摘的星星。” 她咬牙道:“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忽然,感觉胸口一松,魏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漆黑的影子极具压迫感,笼着她—— “我一定能。” …… 启动仪式上,作为流水别墅的总设计师和结构工程师,魏封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像所有人介绍了整栋建筑的设计理念和未来用途。 路安纯站在角落,遥遥望着台上的男人。 幻灯片光影照着他英俊的脸庞,黑西装白衬衫,夹杂着某种难以接近的冷感。 他的骨相格外经得起推敲,乍一看,有种如荒原般的野生感,但细细琢磨,狭长的单眼皮,挺拔的鼻梁和锋薄的唇,无论那一处都近乎完美无瑕,组合在一起恰好就是路安纯最心爱的样子。 她都不记得是因为他英俊,所以她才喜欢他,还是因为喜欢他,他才变得如此英俊。 魏封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也是她唯一爱的人。 多年前如此,如今依然。 只是她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在巷子里满身鲜血,如野狗般又横又冲的少年,如今能如此光鲜地站在台上,面对着另一个他并不熟悉的上流世界,从容自信地滔滔不绝。 经历怎样的锉骨磨皮,才能改头换面,成为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