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若犹若未觉,面带笑意的说道:“大人也觉得震惊吧。昨夜蔡文全不肯伏法,还叫嚣黎州守备军重建所需的银子他都能赔得起。本王一开始还纳闷,区区一个副将,哪来的那么大口气,直到本王发现了这本账薄。”
“卖官鬻爵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李大人,你说这本账目要是呈到我皇兄眼前,够杀几次头的?”
李牧气得想拍桌而起,可是如今命脉被人握在手里,只能强压着怒火,忍气道:“王爷,光凭几张纸还定不了罪吧。”
凌安若笑了一下,却说了另一句话:“赵勇将军昨夜不甚伤了腿,如今正在府里的小院养伤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挡住了所有的诘问,李牧颓唐的靠坐在椅背上,长久的沉默着,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宣王行事如此张狂,他这是把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啊。
“王爷,您这么做,就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李牧无奈的问道。
凌安若自嘲的笑着,她想起昨日蔡文全的狂言,也不知是刺别人,还是刺自己,说道:“我命短啊,人人都道宣王是个短命鬼,巴不得赶紧死了。我不成为众矢之的,就能长命百岁了么?”
凌安若幽幽叹息道:“我若不好过,那别人也休想好过。”
“那王爷究竟想如何?”李牧认命的问道。
“本王什么也不想做。”凌安若脸色倏然一转,又是和风细雨的模样,“李大人不想这账本上达天听,本王自然按下不发。只是本王的王府太大了,还缺几条看门的狗。”
李牧垂首不言,恍若没有听见。
凌安若也不催,慢慢喝着茶等。
良久,李牧才长长叹了口气,磕头跪下:“臣全凭王爷差遣。”
凌安若眼眸微垂,她看着李牧窄瘦的身躯,就像在看一根萎靡的枯枝,只要她轻轻一踩,就能粉身碎骨。权势让人高台万丈,也能让人跌落泥里。
凌安若突然觉得有些没劲,她冷冷淡淡的说道:“既然全听本王的,那黎州守备军重建的银子全从蔡文全的私库里出,赵将军腿伤未愈,就不必再回军营了,日后军中大小事务直接报来王府即可,军中空缺的位置不用你们操心,本王自有安排。至于死者安抚,本王没那个闲心,你自己看着办。”
李牧:“是,臣全听王爷的。”
“另外,”凌安若补充道,“既然这本账薄不送往京城,日后黎州无关紧要的事务也不必一一上报,我皇兄国事劳累,就少让他操份心吧。”
李牧心里一惊,他偷偷瞥了凌安若一眼,又马上垂下头来,原来这位王爷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皇上派来的眼睛。
他恭敬的道:“王爷说的是,黎州本就没什么大事,的确不该劳烦圣上,只是辛苦王爷了。”
“替皇兄分忧应该的。”凌安若敲打的也差不多了,厌烦的让人退了下去。
李牧巴不得赶紧逃离这虎穴狼窝,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跑了。
待人走远了,陆安才不放心的问道:“王爷,就算这李大人不会说,可黎州必然还有其他的眼睛。咱们这次动作太大了,上面会不会心有忌惮,做些什么?”
“不会。”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凌安若和陆安同时望向声源处,周珩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正端着一盅燕窝粥。
“偷听啊。”凌安若微挑着眉,打趣道。
“说什么偷听。我是应李叔之请来送粥的,是你们的话非要往我耳里钻。”周珩让小丫鬟把燕窝粥呈到凌安若跟前,又端起那碗凉了的鸡汤,嘀咕了一声“浪费”,让人一道带了下去。
周珩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陆安这会儿还不明白呢,他追问道:“姑娘为何觉得皇上不会有所行动?”
“因为他看不上啊。”周珩在凌安若身旁的椅子坐下,“你当隔壁的阳州守备军是摆着看的啊。黎州的兵力加起来总共也只有一万五千人,人头都不够人家分的。”
“何况皇上还巴不得我马上出兵呢,那样他就有借口直接把黎州收回手里。”凌安若慢慢舀着粥,这会儿她还真有点饿了,也不嫌弃这粥寡淡无味。
“不过咱们的军队也不能完全摆着看,咱们打别人不行,吓唬吓唬自己人总是可以的。”周珩对陆安说道,“明日你去告诉韩远,让他把这些年所有人的大小军功立出来,空出来的职位按军功排。”
周珩说完又转向凌安若,好奇道:“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留那些将士们一命呢,世家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卖的。”
“我要他们人情做什么,他们给我安分守己点就好。”凌安若看向周珩,极为无辜的说道,“何况我不是放了他们一命吗?是他们自己没用,没抗住杖刑,这能怪谁。”
周珩笑了一下,感叹道:“哎呀,这还是近朱者赤,你说话的口吻真是和我越来越像了,记得等会儿给我送来一份拜师礼。”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