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病得起不来身的那几日,凌安若从没有赖过床,她就像王府里那座恪尽职守的自鸣钟,到点时自动拧上发条,起床,调息,处理公务,一日不差,而自律的人懈怠了一日,就会有那不上进的过来讨打。
“你今日可是起晚了啊。”周珩眼睛贼亮的盯着凌安若,就像是抓到人小辫子似的,得意洋洋的说道,“现在可都辰时了,李叔说你昨夜歇得挺早的,怎么还赖床了?”
凌安若心里有气,并不怎么想搭理他,在隔着周珩好几个空位的地方坐下,让侍女给她添了一副碗筷后,才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你精力倒是旺盛,昨夜回来的那么晚,今日居然还能起得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
“那可不。”周珩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自鸣钟一响,我就醒了。见你没来,我便自己调息入定,跑了几圈还打了一套拳。李叔见你迟迟不起,本想叫你,让我给拦了,你难得赖一回,哪有扰人清梦的道理。”
他话里明晃晃的透出一股我多自觉,多贴心,快夸我的意思。
可凌安若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喝着粥,看也不看他一眼。
哦?
这就没了?
周珩有些不爽,有种被下了面子的尴尬和白期待一场的失落。他不太明白凌安若怎么又无缘由的生气,只觉得一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怪自讨没趣的。
他也不想再自寻难堪,可到底还是念着明日就是这人的生辰,心软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有人惹你了?”
凌安若瞥了他一眼,没理。
那就是有了。
周珩只好继续猜着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只是半点没往自己身上想,凌安若昨日还让人给他留汤呢,那怎么着也不该是他的问题。
他想起凌安若昨日曾说要去黎州守备军看一看,试探的问道:“是不是那群兵痞子又给你脸子瞧了?要不要我帮你出气?”
凌安若被吵得有点烦,她刚想说“管好你自己就行”,可一抬眼又下意识的在周珩的装扮上打量了一圈。
又是一副男儿装扮,所以今日又要出去鬼混?
无名的怒火再次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凌安若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今日又不回来?”
周珩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昨日才好说歹说的拿下了群芳院,付了定金银子,今日得趁热打铁把剩下的事情给办了,把地契拿过来,明日就是中秋,实在是拖不得。
凌安若见他那若有所思的样,跟被勾了魂似的,气不过的开口呛道:“藏香楼的饭就有那么好吃?”
话一出口,她立马就后悔了,这话说的显得她多在意似的。
“还行,就那样吧。”周珩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的回应道,“兰香馆的点心倒是还行。”
他还真敢提!
凌安若拳头都硬了,往桌子上一拍,“来人,把他的碗筷都给撤了!”
“啪”得一声响炸得周珩蓦然回神,丫鬟们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低头收走了周珩的碗筷后,颇为识趣的退了出去,走前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知道了啊。”周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陆安那小子告诉你的?他还说什么了?”
“这小子真是碎嘴子,从小到大都喜欢告密,哪天真该好好修理一顿。”
凌安若见周珩顾左右而言他,冷呵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是没干亏心事还怕人查?”
“我干什么亏心事了?”周珩被骂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不就是想买……”
买个青楼送你当生辰礼吗!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凌安若为什么生气,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以为我是去嫖的?”
这好大一口锅!
“难道你不是?”
“我,我……”周珩气得话都不知从何说起,指着自己的脸,咬牙道,“我顶着你这副身子能干什么?”
“那合着还是我的错,我碍着您的事了呗?那可真是对不住。”凌安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周珩这下还真是百口难辩,他之前不说是想给凌安若一个惊喜,如今倒好,惊喜成了惊吓,还凭白添了一肚子的气。
“狗男人。”凌安若瞪着他,冷冷的骂道,“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没一个好东西。”
周珩看着凌安若黑沉的脸色,知道他这会儿不管说什么,她都是不会信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平复片刻后冷静道:“我不和你吵,今日你同我一块去。”
凌安若震惊了,一块去?
一块去嫖吗?
“你玩得挺开啊?”凌安若说道。
周珩也不介意再被抹黑一把,挑衅的看向她:“来不来?”
“来啊,当谁怕了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