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人早上现了那么大一个眼,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未时刚过,立马卷土重来,只是这一回他们没有贸然进攻,而是逗狗似的一惹既跑,和黎州守备军迂回地打起了消耗战,一旦有人受不住挑衅,直追出去,立马就抬枪猛攻。
“太被动了。”凌安若立在城墙上,看城下的西越兵再次讨嫌的一撩就跑,皱眉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西越人有琼州当补给,而黎州的军械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围困两天,我们怕是连石头都扔不起。侯爷,您有什么想法么?”
费侯爷看着城下,沉吟片刻道:“西越人此番能如此横行无忌,无非是借着火/枪钢炮的威势,他们仗着一堆钢铁作威作福,那我们也不一定要以人力去相抗。”
凌安若侧头看着老侯爷,毫无头绪的脑子一点既通,瞬间想到了他指的是什么战术,大声把李牧给招了过来。
“王爷,什么事?”李牧问道。
凌安若:“你现在快去把所有能找到的牛全部给我找来。”
李牧愣了一下,黎州虽不种田,但也不是没有人贩卖家畜,要找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牛做什么?
牛能打战?
李牧不懂兵法,但也没有多问,只颔首道:“是,下官这就去寻,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凌安若想了想,看着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从北境吹来的寒风:“再去准备一些生石灰吧,越多越好,香料铺子里那些辛辣呛鼻的香料也都拿来,日后再折换成银子给那些商人。”
李牧:“是。”
李牧稀里糊涂的领命去了,韩远倒是看出了些门道,“王爷,您这是想用火牛阵?”
凌安若点了点头:“西越人的枪炮威力太大,我们根本没有出城的机会,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为今之计也只能用家畜代为上阵了。到时战局一乱,我就能带兵前去偷袭。”
韩远却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有句话自凌安若早上带兵冲锋时他就想说了,“王爷,老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您身子又不好,不该这么冒险,万一出了事,咱们黎州可就真要万劫不复了。这一回冲锋我去就好。”
凌安若回首看着城内的千家万户,正色道:“我是黎州的王爷,与黎州生死与共是应该的,这是我的责任,你替不了我。不过你也别想闲着。”
她转身又冲向城外的方向,指了指门下的河流说道:“看见城门口的那条护城河了吗?”
韩远颔首:“看见了。”
“这条护城河与抱月河相连,直通城郊,那里有树林,有村庄,是最合适的据点,我猜西越人应该是把营地设在那了。”凌安若目光越过狼藉的战场,看向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的远方,沉声道,“等到这边战事一起,你就趁乱从护城河游到城郊去,找时机炸掉他们的辎重,截断他们的后路。能做到吗?”
韩远看着凌安若,他在她的话语里听出淡淡的不舍与惆怅,但也听出委以重任的信任,此时此刻他比谁都明白这一举动关乎黎州是成是败,也清楚孤身前往敌军的腹地有多凶险。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1)
韩远曾靠着凌安若的赏识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也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时候了,他拱手领命道:“王爷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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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办事的速度很快,当天夜里他就把凌安若所吩咐的东西全都给寻来了,一时间把城门口的街道塞得满满当当,家畜的叫嚷此起彼伏地响起。
凌安若命人把这些牛分为两批,每五只用绳索相连,角和身侧皆绑上钢刀长枪,牛尾上系着油布,套上板车随时待命。
李牧这会儿也看出点明堂了,他听着城外西越人再次进攻的呼喝,不解地问向凌安若:“王爷,现在不进攻吗?”
凌安若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火牛阵只能用这一次,轻易动不得,只有当西越人以为他们无以为继,大举攻城的时候,才能一击致命。
北来的寒风渐渐带起刺骨的寒意,吹得人遍体生寒。
凌安若没穿氅衣,就这么一身劲装的在城门上站了一天一夜,唇色都冻得有些发青,脸白得毫无人色,看得李牧时不时担心她会嘎嘣一下就断了气。
“王爷,去烤烤火吧。”他端过一碗煮好的姜汤递到凌安若手边,难得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脸,“您这身子可不比将士们抗造,万一旧疾复发可怎么好?”
“无事。”凌安若端过姜汤一饮而尽,她看向远处渐渐被云层吞噬的太阳,以及逐渐停下的炮火,轻声呢喃道,“时机快到了。”
“让将士们去做好准备吧。”她侧首看向李牧,“把生石灰和香料都倒进车斗里,燃好火棍,入夜之前西越人就要发起猛攻了。”
酉时,天至黄昏,暮色四合,暗夜的云从远处漫过头顶,浓郁的夜色如纱幔似的笼罩了下来。
历经一天一夜炮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