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地牢中,隆安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额头冒出细细麻麻的冷汗。
他也是怕的,蒋玉舟在气头上时行为癫狂,举止骇人,非要见血才能平息怒火,但凡是见过他那面的人,就没有不怕的,活脱脱是个失控的疯子。
但隆安也明白,若是真是惹恼了蒋玉舟,少不得一顿毒打,却不会丢了命。但若是红玉她们这些蒋玉舟的暖身丫鬟,却不止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他就曾守在门外,一整晚蒋玉舟折磨红玉的声音听了个真切,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再让事情重来一次。
正想着,已经到了最里间的牢房中,血腥味扑鼻而来,浓郁的几乎令人作呕,与此同时还夹杂着香炉中寥寥无几升起的青烟,淡淡幽香与血腥结合,隆安不由得压下胃中不适。
牢房中的檀木香樟大床上,蒋玉舟敞开衣襟,白皙的胸膛上沾染着丝丝血迹,像是盛开的海棠花,艳丽绯靡。
血迹从他的胸膛回溯到地面,蜿蜒曲折一直到了软塌上…..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上面布满了伤痕血迹,像是一副几乎瞧不出底色的画。
美丽绚丽的花朵经历一夜的狂风骤雨,花瓣儿掉落满地,被人碾压成泥,美艳又堕落。
丽娘缓缓睁开眼睛,香炉中的青烟渐渐散去,她也恢复了神志,怔怔的看向头顶上昏暗的石墙,张了张嘴,甚至没有力气说些什么。
一道清泪无声无息从眼角落下,眸中清亮,带着明明白白的绝望和恨意。
隆安低下头不敢再看,可丽娘□□如红花的模样像是刻在他脑中,恐惧的影子不断放大,让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就在他为难之际,变故徒然发生,原本瘫倒在塌上的丽娘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头上的金簪用尽全力的朝着床上的人奔去。
隆安抬眼的瞬间,还没来的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红白交加的影子像风一样划过眼前,重重的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贱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蒋玉舟不知何时从床榻坐起身来,雪白的绸缎衣衫披在身上,面容阴狠,像是在看着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丽娘。
隆安下了一个激灵,他最是明白蒋玉舟这样的神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令人忍不住的发颤。
可等了半晌却没有动静,隆安正欲抬头,却看见一双黑色金纹皂脚靴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如冰一样的声音响起:
“怎么,想看那个贱人杀了我?”
隆安心中一颤,立马就明白了,只怕在自己踏进地牢的瞬间,蒋玉舟就已经醒了,他‘咚咚’两声磕在地上,慌张的解释带着颤音:
“公子息怒,是..是…城主大人有急事寻公子,属下才迫不得已打扰,并不知晓那贱人居然胆大包天想要谋害公子…..公子……”
一声比一声响亮的磕头声从脚面传来,蒋玉舟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把小巧精致,泛着黑色光泽的匕首,眉头轻挑:
“哦?那老不死的居然要找我……哼,一会儿你自己去下面领罚吧!”
粗重的喘息回荡在地牢中,隆安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知道刚刚公子是真的动了杀心。
就差一点,就一点点,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
缓了好一会儿,隆安才慢吞吞的起身,看向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丽娘,他抬步走到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
木塞打来,一股幽雅宜人的香气传来,令人闻之一震,隆安倒出两粒,乳白色的丹药塞到丽娘的口中。
这是续命的丹药,珍贵无比,不然丽娘早就被折磨致死。她能存活至今,全靠着这些药。
另一边,
花朝苑主院,紫玉跪在地上替蒋玉舟穿上崭新的皂角靴,青玉则拿着用温水打湿的帕子擦着那张脸上的血污。
“方才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可城主大人那边的人嘴严得很,什么也探不出来,不过…..唐金山庄二庄主也是一大早被请过去了。”
青玉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心中不知怎么,有些不安,昨夜她跑出去的一男一女至今还没回来复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差错。
蒋玉舟缓缓睁开眼睛,一把握住青玉拿着面巾的手,对上她担忧的面容,幽幽一笑
“怕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女人出了事儿,你是我身边的人,难道还比不上那个没身份的贱女人?放心,我会护着你。”
青玉松了口气,扯出一抹笑:“我知道,公子会护住我。”
紫玉目送着蒋玉舟离开花朝苑,一扭头却见青玉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从方才起你便魂不守舍的?可是不舒服?正好公子去了城主大人那边,你回房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