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外,静默流淌的河水之上,一个又一个的怨魂从那河水中升出。
闭目叩首,极是虔诚。
仿佛因此而将所有的贪嗔痴恨怨等种种尽皆抛下。
于是再不远处,嬴政此前走过和停留的幽冥背阴山中,面戴鬼面的鬼王停下了脚步。
双目之中流露出再是明显不过的担忧及忌惮。
有人开口,倒吸一口凉气。
“佛门手段,霸道如斯。”
继而发出大笑。
“如此煌煌大势之下,将军以为,你那位旧主,可还有翻身的可能?”
正是此前森罗殿中的崔判官。
被称作是将军的鬼王不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摇头,面上现出几缕沉思。
“我不知晓。”
鬼王张了张唇,口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言说,却又不知当何以启口。最终只是一声长叹,带了几分苦笑对崔判官道:
“陛下死去之前,我们谁都不曾想过大秦会亡。而陛下死去之后......”
这鬼王住了口,目光悠远,好似陷入到那漫长而久远的追忆。
继而回神,对崔判官道:
“寇至咸阳,麋鹿游于朝。”
“预料到大秦结局的,又何止是斯相?”
然而崔判官却是笑。
率先将脚下踏出,朝着那枉死城所在的方向走去。飘荡在虚空里的话语,似有几分意有所指与意味深长。
“虽有小聪明,却无明哲保身之道的硕鼠而已。又何及将军你看清形势急流勇退,将自身及家族得以保全?”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亡?亡的只是那大秦,却不是将军你的李家。”
有长枪在鬼王手中成型。
恰巧,崔判官率先走过,似有意似无意间将那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后背落在鬼王眼中。
只是鬼王手中长枪握紧,指尖隐隐泛白,却迟迟未曾有任何动作。
甚至在崔判官将要走出视野那刻将手中长枪散去,再度跟上崔判官脚步。
有阴影及黑暗笼罩。
枉死城内,嬴政的身影好似是那泰山之下一点微不足道的蝼蚁。
笼罩在佛光的海洋。
无尽的梵音佛唱从上下左右等诸方天地响起,带动着这帝王的灵魂都似乎要做出臣服。
有画面与景象在嬴政眼前展开。
于外界之所见,这帝王的面色与发丝之间好似是染上金色。神智散去,心神好似是被篡夺。
六字真言有若实质,一个又一个的融入到这帝王的骨肉及灵魂。
以致于一旁的秦广王、卞城王不由得交换过眼神,生起隐秘的担忧。
幽冥背阴山内,崔判官同样加快了脚步。
叫那匆匆跟上来的鬼王目光微沉,终是生出不解与疑惑。
鬼王本不期待于崔判官的解惑。
十殿阎罗之间尚有龃龉,又何况是崔判官这等接受了天庭敕命册封的阴神同他这等鬼王?
鬼王并非是不曾感受到秦广王、崔判官等的打压忌惮,以及那份隐隐然的轻贱。
只是......
鬼王苦笑,未成想崔判官以神念交流,主动给出解释。
“我等虽不愿意秦皇重返人间,抑或是在这幽冥之中作威作福,将骊山皇陵之下的封印揭开。但佛门与地藏......”
崔判官轻嗤,暂停下脚步,目光阴冷的回望过鬼王一眼。
继续以神念传音,做出警告。
“将军既然擅长于保全自身,那么便应当知晓,只有将当下的格局维持,方能够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幽冥背阴山内,崔判官同那鬼王化了一阵阴风,及迅速的向着枉死城所在方向而来。
枉死城外,夷光手中,那柄经由阿青自嬴政处得来的照夜剑则是在不断颤动。
有一个又一个的梵文字符自虚空中生出,汇聚、融入到剑身之内。
于是那剑的属性与本质仿佛因此而被更改,有灼热自夷光那握剑的手掌间生出。
好似是烧红的铁片烙印到灵魂。
又好似是有什么在强势的做出侵占及掠夺。
于是自觉或不自觉的,夷光手中剑落下。
落到阿青伸出的手掌中,叫其稳稳接住。
但那嚣张霸道的梵文及佛光却并未因此而退避,而是一点点对那长剑做出改造。
于是夷光开口,目带担忧的对阿青道:
“我等便只能是看着,无法有任何动作吗?”
“那么接下来,你我又是否可以置身事外?还是......”
欲语还休。
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去刻意讲明。
彼此之间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