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青花瓷成了一地碎片,就连瓶中的几支杏花也未得幸免,娇嫩的花朵坠落枝头,苍白的花色亦如司轻汐惨淡的面色。
看着躺在一片狼藉中两个浑身扎满银针的人偶,沈落颜眼中是讶异,是震怒。司轻汐抬眼对上沈落颜冰冷的眸子,身子一抖,跪倒在地。
棠竹捡起地上的两个人偶,奉到沈落颜面前。沈落颜瞥了一眼人偶上贴的字条,勃然大怒,将人偶摔到了司轻汐身上,语气是刺骨的寒冷:“在宫里做这种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人偶劈面甩来,司轻汐下意识的躲避。她的面色因事发而一片灰白,却没有了过分的慌乱,眼神怨毒的看向沈落颜身后的棠竹。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落颜心头更怒,斥道:“本宫原当你只是有些小性子,为人总是良善的,却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胆量,做下着这等死罪。就是不知你司氏一族的族人,他们有没有你这份胆识?”
提起家族族人,司轻汐这才多了几分惶恐胆怯,恳求道:“此事是臣妾一人所为,与臣妾母家并无干系!”
“你以为你做的是什么事?这是巫蛊!可以祸及九族的死罪!”想起那个让君云逸多次赞赏的大臣,沈落颜一阵痛惜,“可怜司大人一生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最后竟毁在了自己的女儿手上!”
沈落颜的话如一记重锤落下,司轻汐身子晃了晃,瘫坐在地。
沈落颜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将宝璎阁所有宫人送入掖庭审问,贵人司氏,禁足宫中,等候皇上发落!”
沈落颜看向棠竹,低声道:“晚姜与慕蓝的审问,你亲自盯着,万不能出任何差错。慕蓝那……尽量别用刑。”
棠竹颔首道:“奴婢明白。”
随着沈落颜的离去,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扯起颓然的司轻汐推搡了进去,给殿门上上了厚重的锁。宝璎阁的一众宫人,也被押送到了掖庭。
后宫接连发生两桩大事,上到后妃宫嫔,下到内监宫人,人人自危,一时间后宫风声鹤唳。
事涉巫蛊,沈落颜不敢擅专,从宝璎阁出来便去了圣宸宫。
彼时君云逸还在召见大臣,听到沈落颜亲自前来,便知是有大事发生。奈何他被陆康缠的紧,脱不开身,只得让赵公公将沈落颜先带到了后殿等候。
沈落颜趁着在后殿等候的间隙,仔细复盘了曲月仪暴毙和司轻汐行巫蛊之术的两件事,虽是证据确凿,可她心底渐渐生出了怀疑来。
君云逸好容易将陆康敷衍了过去,就急匆匆的过来见沈落颜,入目的却是一张满是烦愁的芙蓉面。
沈落颜想的入神,直到君云逸走到面前才有所察觉,站起身,屈膝道:“皇上。”
沈落颜的称呼让君云逸一怔,看来这事情着实不小。
“先起来再说。”君云逸向沈落颜伸出了手,温柔的道。
沈落颜摇了摇头,拒绝道:“臣妾无能,没能统御好六宫,让皇上烦心,臣妾有罪。”
“她们自己要作恶,与你何干。”君云逸伸手扶起沈落颜,闻言道,“阿颜,你若是因她们跪伤了膝盖,才是叫我不安心。”
君云逸携着沈落颜的手在榻上坐下,温言道:“说说吧,都查到了些什么,让你愁成这个样子?”
沈落颜长叹一声,将慕青的供词,在晚姜房中搜出剩余毒药以及司轻汐行巫蛊诅咒之事一一说明。
看着君云逸阴郁的面庞,沈落颜选择先说三皇子的事情:“韶修媛突然暴毙,弄玉馆中一片混乱,怕是顾不上青喻这孩子。臣妾便命人将他送去了武德殿,留了芷兰照看。”
君云逸和缓了脸色,道:“如此也好,晚些时候我去看看他。等到此事了结,我再与他挑个好的养母,只是这段时间就得辛苦你照看一二了。”
沈落颜回握着君云逸的手掌,无声的给予他安慰,道:“我是青喻的嫡母,照顾他是应该的。就是韶修媛,走的可怜,我想替她求个恩典。”
君云逸对曲月仪虽没有多少情谊,可人死如灯灭,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去:“便追封为妃把,你身子弱,她的丧仪便交给颖儿去办吧。”
沈落颜点头应了,犹豫着道:“司贵人那……虽说晚姜是司贵人的贴身宫人,可到底没有证据证明她与韶修媛暴毙一事有关……”
君云逸冷冷的道:“即便司氏与投毒一事无关,可巫蛊一事却是她亲口承认的,就算杀了她也算不得冤了她。”
沈落颜道:“冤了她自然不算什么,我只怕放过了真凶。我派人棠竹去盯着晚姜与慕蓝的审问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君云逸“唔”了一声,随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便先将司氏打入冷宫,待的查明真相后再发落。”
见沈落颜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君云逸挑眉道:“阿颜方才是在替司氏求情吗?”
被君云逸看破小心思,沈落颜也不再遮掩,道:“确实是求情,但并非为了司氏。司氏在宫中行巫蛊诅咒,她是死有余辜,我只是不忍司大人受其拖累。”
君云逸颔首道:“司正佟确实是个好官,不该受其女牵累。”
听君云逸如此说,沈落颜便知他会从轻发落,不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