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渐渐变窄的电梯门缝隙,白静仪看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倏然起身,大步往她身边走来。
她伸手摘下墨镜,露出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猫儿似的眼睛。
来人的速度很快,在电梯门彻底合拢前,他修长的手向前,一把挡住了厚重的金属门。
感应门缓缓往两侧退开,白静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那只还搭在电梯门上的手上。
那只手肤色白皙如玉,手背上隐约可见浮突的筋络与血管。
视线在往上,手的主人,周幸川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白静仪花了点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听起来有些不冷静:“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恐怕任谁突然看到一个本该与自己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人出现在眼前,也没法瞬间冷静下来吧。
电梯门收缩回两侧,周幸川高大的身影停留在门口,挡住了酒店大堂的灯光。
面对白静仪的询问,他轻轻抿了下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怎么说?说他看到某音热门搜索,在家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说他哪怕已经在视频里看到白静仪拒绝了姓宋的家伙,却还是心里不安。
周幸川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狗,不远万里横渡重洋也要到主人面前摇尾乞怜。
他和狗的唯一区别就是,他还算有点小钱,可以坐私人飞机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白静仪身边,不至于可怜巴巴地用四条腿跑或者狗刨游泳。
有人要进电梯,周幸川背对着来人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挡了别人的路。还是白静仪拉了他一把,把他带进电梯。
“上去说吧。”白静仪轻声道。
两人在白静仪住的楼层下电梯,白静仪先走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周幸川,示意他跟上。
她忽然皱了下眉头。周幸川见状,心里便是一紧。
他不打招呼就过来,果然还是惹得白静仪讨厌了吧……
却听白静仪有些着急地问他:“你的行李呢?是不是落在楼下了?”
周幸川愣了一下,迟疑几秒才回答:“我没带行李过来。”
白静仪傻眼了?没带行李?
“哦,哦。”她呆呆地应了一声,领着周幸川继续往房间走。
“你几点下飞机的?吃早饭了吗?”白静仪让周幸川坐在沙发上,又给他拿了瓶水。
周幸川确实有些口渴,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才下飞机没多久。还没吃早饭。”
白静仪打电话让酒店送一份早餐过来。
她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幸川。
“你是来这边出差的吗?还是有私事要处理?”
周幸川轻轻攥了一下拳头,有种立马就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迫切,迫切地想让白静仪知道他对她的心思。
她会是什么反应?是欣然接受?还是退避三舍……?
但是在这一瞬间,周幸川脑海里又快速闪过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画面。
宋知奕为了向白静仪表白,花了不少心思布置场地,虽然布置得不怎么样。
他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冲动坦露心迹,会不会显得太草率、太没有诚意了?
最终,周幸川也只是含糊应了一句:“是一点私事。”
终身大事,也算是私事。他这么说没毛病。
听周幸川说是私事,白静仪就没再多问。尽管她也对周幸川的私生活有着好奇,但依然恪守着那条看不见的关系界限。
在彻底想清楚之前,她是不会越线的。
可是她的心,也忍不住重重跳了起来。
为了私事来的,一下飞机就直奔她所在的酒店——白静仪觉得自己恐怕自作多情了,可她真的想知道,周幸川口中的“私事”,和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直到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工作人员来送餐了。
周幸川吃早饭,白静仪靠在沙发上刷手机。她觉得这样相对无言好像也不太好,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幸川闲聊。
“你坐得是几点的航班?今天早上到巴黎的话,我记得有好几个差不多时间的。”
荣市没有直飞巴黎的航班,最少也要中转一次。白静仪和宋知奕过来的时候,飞机就在港城中转。
周幸川咽下嘴里的可颂,只沉吟了一秒钟,就决定对白静仪实话实说。
“我坐私人飞机过来的。”
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对白静仪撒谎。
白静仪又被惊讶到了。她对周幸川的财力略有猜测,但没想到他的经济实力已经达到了这种水平。
“哦,那还挺不错的。”白静仪有些干巴巴地应道。
“那个,早上我发给你的微信,你应该看到了吧?”她试探着问。
就这么一会儿,周幸川已经解决完了一只可颂。他吃东西的速度不慢,却也不是狼吞虎咽,依旧保持着优雅的气质。
白静仪提起微信的时候,周幸川正端着橙汁杯子。
他一仰头,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吞咽声,八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