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守着的不是机关匣子,是它里面的东西!”谢二恍然大悟。
司南微微颔首:“这匣子的来历与楚皇曾经的宠妃姜氏渊源颇深,所以母妃说得没错,里面的东西定然在楚宫之中。那姜氏只育有清宁公主一女,你们就从她身边着手搜找。”
“又是那个清宁公主。”他啧了一声,“谢三跟我说过,之前郡主宫宴落水,她也形迹可疑。哎,属下一直觉得楚皇那么多子嗣里,她瞧着最与世无争,没想到她身上藏着那么多事。”
自谢三禀报棠月坠湖事有蹊跷已经快两个月了,请命去查清宁却始终没有动静,他想了想,问:“谢三在宫中盯了清宁公主有些时日了,他与你交接时,有没有告诉你清宁公主身边有什么其他不寻常之处?”
“他似乎还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不过愣是不吐露给我,说要趁着中秋出宫亲自向少主你禀告。”他怏怏不平,闷哼道,“我们谢家三兄弟都是替少主你做事,应该上下一条心才是,他倒好,不知是信不过我,还是生怕我这二哥占了他的功劳,非要亲自过来见你。少主啊,你过几日见了他可要好好地帮我说说他,不然我这接头人形同虚设了。”
他嘴碎,唠里唠叨抱怨了一通,可司南听得心不在焉地,含糊其辞地应了两声,继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们来书院的时候,替我带一坛禹杭的女儿红。”
虎门书院禁酒,棠月的酒瘾忍得极苦,只能梦里砸吧一下嘴巴。他看在眼里,只觉好气又好笑,他不喜欢她酗酒为乐,但想着中秋就是她的生辰了,献一坛酒给她解解馋倒也未尝不可。
虽未详说,但谢二心知这酒是为了郡主的中秋生辰而备。话说,自从少主与郡主一起遇袭被虏,他愈发觉得少主放在郡主身上的心思有些多了,多得令他担忧!明明开了南风馆后,少主就可以与肃王府、郡主割席,行事更加自在,可他却还是以表妹身份自居。现在他来了书院停了抑制阳刚之气的药,也不像是为了回到北渊重登少主之位,更像是一只试图朝着郡主开屏的孔雀。
想到此处,谢二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跟着少主回到北渊争权夺位大杀四方,当下看来,这事还待商榷。
天上明月一夜比一夜圆,中秋将至。
别的私塾学堂都会在八月十五月圆之时,放众人回家团聚,唯独虎门书院不允节庆,所有学子和先生、甚至督学都不得因个人琐事擅离书院。按规矩的话,他们在里面出不来,外面的家眷友人想要探望他们也进不去。
可中秋前夕,淮雪公主光明正大地从书院正门走了进来,而旁人并未对此投来惊诧的目光。此前她一声不吭就将上官照从国子监支使到这里十五天,棠月揣测她大抵跟虎门书院关系匪浅,方能进出自如。
只见她身后跟着的随行侍从还带着大包小包的糕点,她递给侍从一个眼神,侍从就熟稔地给学子和先生们送上带来的吃食,她也跟众人热切地聊起话来。
张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佯作厉声地吩咐一众学子:“你们午膳没吃饱?一个个地记得谢过公主,然后都赶紧回去温书。”
说罢,他踱步走到了棠月跟前,手肘顶了顶她的胳膊,小声道:“郡主,看到了没,人家淮雪公主多得民心啊,哪像你这么难亲近。”
“小恩小惠罢了,这种收买人心的手段我都不稀罕去做。”棠月往人堆里瞥了一眼,不屑道。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不满地说,“诶,不对,我哪里难亲近了?你说清楚。”
“你看你来书院半个多月,除了你表妹,还有国子监那几个跟你一样的纨绔子弟跟你有来往,书院里压根没有其他学子敢与你深交。”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若有所思:“原来你这么留意我啊,我都没察觉到自己跟谁比较要好。”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他有些慌了,迫切地说,“是书院的人总跟我提起你,说你总是对人爱搭不理地,况且他们对你那暴躁骄横的脾气亦是有所耳闻,都惧你惧得很,纷纷盼着你早点离开书院。我劝你啊,别那么顽劣,也别成日趾高气扬地,好好地改一改你的性子才讨喜。”
“不知所云。”她嗤笑,“我为什么要讨他们的喜?总之,我就这样子,改不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可上官兄不可能喜欢你这般泼蛮的女子,他们上官家的女眷都善解人意端庄得体。”
不远处的淮雪公主恰是应了善解人意端庄得体这八个字,棠月正打量着她,她蓦地提起一个食盒,独身离开了人堆。棠月想也没想拔脚就跟了过去,张克也想跟上前却被哄闹着的学子堵住了去路,一恍神,两人就不见踪影了。
芦苇林中窸窸窣窣,淮雪公主比棠月还要轻车熟路穿行其中,直奔向那座位于芦苇深处的留芳亭,交错层叠的芦苇将它藏得极好,要不是尾随着淮雪过来,她永无可能觉察到虎门书院还有这么个地儿。
上官照已经在那里候着了,望着淮雪公主的到来,他有些讶异,轻轻皱眉:“祖母来信说托家丁给我送仲秋甜饼,怎么来的是你?”
她抿了抿唇:“老夫人说怕家丁莽里莽撞,将甜饼弄碎就不吉利了,所以就托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