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初二的第一个学期,分班被打乱了。
那个时候我正忙着准备社团的汇报演出,只知道我们所在的学校每届初二都会根据学生的排名调整一次分班,等这项规定落到实处时,我和多田野树已经成了同桌。
他每天都很晚才到教室——我的成绩一科赛一个科的死线蹦迪,多田野树又长得高,所以我们的座位也被放在角落里,倒是方便多田野树从后门偷偷溜进来。
那时候我还没有喜欢上他,对当时的我而言,多田野树也不过是个初一时说过几句话的同桌,我们的交流基本都局限在作业和老师上,他偶尔会说几句棒球相关的事情,但是我听不懂,于是时间一长他也不说了。
后来有次我站在教室里练长笛,那天我和部长学姐的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吹奏部的朋友对我说昨天社团活动结束后部长发了好大的火,说我太懒散了,于是我干脆更懒散一点,直接没去社团报道。
左右部里那么多人,又不是没了谁都不行。
我吹了段演出会用到的曲子,我们的教室正对棒球场,于是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多田野树把练习对手的球扛了出去。
软质棒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擦着我的耳朵落进教室,多田野树大声对我道歉,我把球捡起来扔回棒球场,体育器械擦着不算高的铁丝网险险落回去。然后我又吹了段小调。
那时候我还不怎么会说话,与人对话全凭情绪,因此经常会和人爆发争端,久而久之我便更愿意用长笛而非嘴与他人交流。多田野树能听懂我安放在长笛中的情绪,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们明明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我却看见了他灿烂的笑。
我至今记得那个笑容。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他是第一个听懂我的长笛的人——连我的音乐老师都做不到。
15
高一第一学期过半的时候我听说多田野树上场比赛了,但那跟我没什么关系。虽然我偶尔也会去棒球部看他们练习,但每次都说是为了看成宫鸣,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成宫鸣明明知道我不是去看他的,却自称我是他的追求者。
于是时间一长,学校里便流出了“吹奏部的才女有栖川和棒球部王牌投手成宫在交往”的不实谣言。
我和成宫鸣都无所谓,所以也懒得辟谣。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次一起吃午饭时成宫鸣都会抱怨因为我的存在他收到的情书都变少了。
我说那是你的魅力不够大,成宫鸣说我收到的情书比他更少,然后我们又吵了一架。
成宫鸣回楼上教室时我看见多田野树在收拾便当盒。可能是血脉压制,他很擅长给成宫鸣收拾烂摊子,小到提包大到跑腿,只要成宫鸣讲了,多田野树都不会拒绝。
我问多田野树你不累吗,他摇了摇头。
我不太懂他。
“因为有栖川同学和鸣学长是一种人啊,”他笑着用手指挠了挠侧脸,语气平静而克制,“所以关系才会那么好吧。”
我依旧不明白。
成宫鸣在棒球上的成绩令所有人都为之惊叹,他是耀眼的天才,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热爱的事,而我不过是个得过且过的庸人,多田野树说我和成宫鸣是一种人实在是太抬举我了。
“不是那样的,”他说,“有栖川同学没有放弃过长笛,我一直都知道。”
16
初二第二学期,我向棒球部递交了入部申请。因为三年级的学姐里有我的朋友,我在一堆一年级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变成了棒球部后勤的一员。
现在再想起来,我的初中生涯似乎就是由“走后门”、“走后门”和“走后门”组成的,也不怪吹奏部那些人会讨厌我。
闲暇之余我依旧会吹吹长笛。
教练打趣说有栖川你长笛吹得这么好不如去带拉拉队应援,结果其他人真的把教练的话当真了,到了第三学期,我被强制赶出选手休息区,站在看台上用长笛带领学校的拉拉队应援。
他们说每次多田野树上场时我们学校的应援都会特别热烈,我坚持认为这只是错觉。
我喜欢看多田野树蹲捕的模样,那让我觉得我窥见了自己不曾了解的另一个世界。可那世界于我又过于陌生,我不知道应该如何与那个世界的人相处。
即使我无比喜欢多田野树。
我只能在他丧气时吹吹长笛,他能听懂我的笛声,也知道我是在安慰他。
再然后到了第三学期,学姐们说我的话变多了,我问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笑着揉我的头说,这就是沙纪变开朗了的意思。
我想是因为多田野树。
我鼓起勇气想要接近他,在接近他的过程中,我在不断变好。
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触碰到他呢?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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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