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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流赛?”我咬牙切齿地将电话那头的人口中的字眼重复了一遍,“现在?大年初三?”
“因为昨天晚上教练和她们的教练喝酒了,好像是在酒桌上临时决定的。”队长的语气十分平静,“开年以后她们就要去参加全国大赛,也就只有最近几天有空。”
“所以说我们为什么要替打败了我们去参加全国大赛的球队考虑啊……”
“都是长野的球队,就别你啊我啊的了呗。”
“什么时候集合?”
“一个小时以后开始比赛,能提前二十分钟到场就可以了。你家离球场半小时左右吧,我们直接坐球队大巴过去。”
“我突然有点后悔没有留在宿舍过年了……”
我挂了电话,叹息着从出租屋角落的柜子旁边拿起自己的木质球棒。
道理都懂,但一想到对面是今年年底踩着我们队拿到全国大赛入场券的球队,就觉得这个假期被牺牲得毫无意义。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可是新年,明明就是应该赖在家里当咸鱼的好日子,替对手考虑什么的,也不知道队里都是些什么圣母玛利亚。
“荣纯,”我用球棒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小腿,“我现在有个临时比赛——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比赛?棒球?”泽村荣纯如同被打开了开关的儿童玩具般瞬间从榻榻米上弹了起来,“我可以一起去吗?”
“可以啊,”我说,“反正临时比赛观众席应该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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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确实很空。
临时加的交流赛,虽然比赛双方都是县内一流的女子棒球强队,但毕竟是教练们脑门一拍的日程,除了球场附近的居民,也就只有零零星星的、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赶来的观众。
我将泽村荣纯领到看台第三排,顺手把自己头顶的棒球帽扣在对方脑袋上。
“呜哇,你头好大,”我顺手比划了两下,嘴里啧啧有声,“我的帽子居然不能直接套上去唉!”
泽村荣纯默默拉低了帽檐。
有认识的观众举手跟我打招呼,我笑着回应。泽村荣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他人,突然再次伸手,将帽子又拉低了些。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始比赛还有十五分钟,我不能在看台上留太久,于是拍了拍泽村荣纯的肩膀。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说,“比赛结束了应该会聚餐,看你要不要来。”交流赛结束后聚餐算是县内惯例,看台上又有双方球队的家属,最后十有八九会发展成类似年会的大型团建活动,就算是带上我这个大外甥也无所谓。
“啊,那个……”泽村荣纯张了张嘴。
我回过头,“嗯?”
“就是,刚才好像有人说,这是女子棒球比赛,”他支支吾吾,“可是你说是你有比赛……?”
“就是啊,”眼见着大概是瞒不住了,我目不斜视地随口胡诌,“其实我有兼职……做女子棒球队教练的那种。”
泽村荣纯大概是为了逃避现实,居然就这么傻不拉几地信了我的鬼话。
以至于我戴好护具、在广播的“第三棒,东村选手”中和对手球队的捕手打招呼时,听见看台上传来的、极具穿透力的“骗人的吧”的时候,也没有感到惊讶。
毕竟社死的又不是我,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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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聚餐过程,泽村荣纯都维持着神游状态。为了将倒霉孩子的注意力拉回来,我用公筷夹了些菜到它碗里,然后看着他一蹦三尺高。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夹菜的,”他几乎吼着回应了我的举动,“光——东村小姐比赛消耗很大吧,您先吃!”
“哇塞,这动摇得也太夸张了吧,”我们队正捕手正叼着筷子玩手机,听见这边的动静,她用左手取了筷子,拖长声音评价道,“没关系吗,泽村君,你从刚才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吃呢。”
“没、没关系!我完全没关系!”
连敬语都用上了啊……
怎么想都不是没关系吧。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我将右胳膊搭在泽村荣纯所在的椅子靠背上,青年触电般抖了几下,忙不迭跟我拉开距离,“喂,荣纯,再躲你只能去桌子底下了!”
“但、但是,东村小姐——”
“真是薄情的男人,”正捕手显然是个看人社死不嫌事大的主,“前天还‘光’啊‘光’啊地叫得那么亲热,今天就‘东村小姐’了……这算不算欺骗女孩子感情?我们家光虽然外表看不太出来,但内心还是很纤细的哦,她会伤心的。”
我叹了口气。
“前辈,荣纯好歹也算是我们家晚辈,麻烦积点口德吧。”
“才——不——要——”正捕手将筷子塞回嘴里,咬着餐具口齿不清道,“是光先挑衅我的。”
“……不就是开玩笑说要拐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