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和泽村荣纯沉默着对视,他大概是在想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我则是在心里疯狂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把刚才的嘴瓢揭过去。
“……做不到吧?”过了好几秒钟,泽村荣纯才小声吐槽,“光个子这么高,塞不进行李箱。”
“啊,好像也确实。”我点了点头。
我们继续往前走。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终于下定决心,回头看向泽村荣纯。
“那个,荣纯,”我说,“可以听我说吗?”
青年仰着头看我。
我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身高,以往被当做无所谓的事开始变得有所谓了起来。身高差会带来压迫感,我不确定泽村荣纯到底是如何看我的,但我很肯定,他仰着脖子的姿势肯定不怎么舒服。
倘若他因为不想仰着头看我而把我放在择偶名单外怎么办?
倘若泽村荣纯压根没有用看异性,而是用看长辈的目光看我怎么办?
不说出口,我们就还能做朋友,可说出口的话,说不定他晚上真的会去露宿街头。
至少要让他住到离开吧。我想。等他离开那天再说好像也可以。
“……没什么,”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中,我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想问你,回去以后打算吃什么口味的泡面。”
什么啊。
东村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怯懦了呢?
34
晚上睡觉的时候,泽村荣纯拖着我那倒霉的储物柜打算放在两个铺旁边。我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不累吗,”我说,“我又不介意。”
最终我们还是并排躺在地铺上。
日光灯依旧锲而不舍地散发着微弱的、不知道是绿色还是白色的光,我听见身边的人似乎翻了个身,青年的呼吸有些急促,可能是因为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啊,该紧张的明明是我才对。
我抓着被子开始思考今后的打算。倘若泽村荣纯愿意接受我的告白,或许我就能下定决心去找个东京的球队,若是他不愿意接受,我就留在长野,家里也有长辈操心我的婚事,说不定哪天我就普普通通地和什么人相亲又普普通通地嫁出去了。
像是什么励志又催泪的热血剧本,果然还是不适合我,毕竟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人物。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猜泽村荣纯还没睡着,毕竟我已经很熟悉他睡着时的呼吸频率了。青年现在的呼吸比他安眠的呼吸急促很多,他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想。大家都是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紧接着,我感到自己放在被子边缘、没有抬起来抓住寝具的左手被人握住了。
我猛地转头看过去,泽村荣纯面对着我,青年的大眼睛在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线的照耀下微微泛光,于是我又想起队友们教给我的那句情话。
他的眼睛确实比星星还漂亮。
“今天晚上,”泽村荣纯小声说,“牵着手睡……可以吗?”
35
附近的小学生来约我打棒球,泽村荣纯兴冲冲地怂恿我去,他做捕手,我做投手。
然后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丢了十几分。
估计再这么下去附近的熟人们都要知道我不会投球了。
我沮丧地蹲在场地边缘,小学生们还在大声嘲笑我的下饭表现。我当然知道自己不该和他们计较,可实际上,我的心态还没有好到可以对孩子们起哄般的挖苦无动于衷。
“走吧,”趁着我蹲在地上,泽村荣纯拍了拍我的头,“我帮你找回场子。”
“怎么找回场子?”
“你来接球,我来投。”
“可是我不是捕手。”
“没关系,你把手套摆在那里就好了,我会准确地投进去的。”
泽村荣纯说到做到,投捕互换后,我们一分没丢。然而随之而来的问题就变成了,大人跟小孩子动真格多少有点没品,甚至有两个孩子因为打不到泽村荣纯的变化球开始嚎啕大哭。
“棒球好难啊!我再也不要打棒球了!”
我和泽村荣纯呆滞地看着小萝卜头哭着去找家长又哭着带了家长回来,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小学生们要求我们和他们的爸爸打一场。
……是什么给了你们我们跟你们家长打就不算职业选手欺负人了的错觉?
好在做家长的智商还在线上。
我们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扭头看向泽村荣纯。
“那个,荣纯,”我说,“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但是你能把球往他的球棒上投吗?”
“?”
我想泽村荣纯打了这么多年棒球还是头一次听见如此离谱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