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沙色风衣的男人走在前面,脚步沉稳而坚定。
他后面跟着个形容散漫的少年和神色认真的女孩。
走上一截路,眼看要到目的地了,性格出名敦实的织田作之助再次劝退俩人:“太宰,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不能牵连你们。”
对方有意对老板和他收养的孩子们痛下杀手,试图以此逼他去拼死一战。饶是被很多人称赞“情绪稳重”,织田作之助也动了真火,若不是千木穗恰好睡了一个午觉而没有在事发前就离开餐馆,他简直完全不敢想象结局会怎么样。
庆幸与后怕在心中交织,织田作之助现在都还是一阵不真实的恍惚,反复回忆确定大家有惊无险地在恐怖袭击中安然活了下来,他们还好好的在家里等着他回去才坚定了教训仇敌的目标。何况本就已经连累了千木穗,他又怎么可能再让千木穗和太宰治涉入他和敌人的私人恩怨中?
“织田作,不是私人恩怨哦。”太宰治轻而易举读出了织田作之助的顾虑,淡淡道,“是别有用心的算计。”
森先生,不对,应该是森首领,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有心算计了他们,更是将织田作当成了一枚弃子。
如果不是森鸥外在调开太宰治时因千木穗的动向多关注了一二,太宰治也不会提前察觉到问题,发现遇袭昏迷的织田作之助,又坚持跟他一起回“自由轩”确认情况。
同龄人肯定更有话题,手下里只有“双黑”与千木穗套上了交情,而中原中也被森鸥外特意外派出差。对于太宰治,说不出是未泯的稀薄“师徒情”还是随口对“变数”的一个关心,森鸥外总归对他这个智多近妖的弟子若有似无多提了一句。
也就是“急人所急,千木小姐真是好活力呢”这一句貌似无意义的感慨,让太宰治在做调查任务差不多时没转身就去实施日常的入水活动,而是站在河边以挑衅之名向“债主”千木穗旁敲侧击了她的动向。虽然再次被“小债主”打扰了自杀爱好,但他后来复盘回想时无数次庆幸自己有那样一通可以联系上的电话。
而且,森鸥外的关注不无道理,无他,千木穗确实活力十足。简而言之,她太能跑了。人上午在武装侦探社做兼职,中午跑福利院或“自由轩”陪孩子们,下午不是回侦探社就是去事务所,晚上才回家。只有上学日才稍微稳定一点,但相差不大,一旦有事,因她身份特殊,请假流程完全不影响,照样来回东京和横滨。千木穗骑着自行车快速辗转各地,风风火火,日程满满当当,看似有固定的日常行程,可她每天都在临时更新地点,例如经常出外勤或陪江户川乱步外出,心血来潮还可能跑去钻树林探索“野生宝可梦”。她在武装侦探社中年龄最小,能接的任务委托又针对性强,且做的是学生兼职,大家也都不拘着她,因此自由度超高的千木穗出现在哪里都不令人惊讶。
不过,即便她真的恰好出现在事发地,于森鸥外而言也无伤大雅——结局早已注定,好处他也吃定了。他唯独可惜经此一役,自己恐怕失去了“异种训练家”的大半好感与信任,不仅一口气将太宰和千木小姐赶到了对立面上,以后有求于她时还要多付出点代价罢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这是为了他所热爱城市的“最优解”,港.黑首领并不后悔。
人心终归是血肉长的,哪怕太宰治看起来情感淡漠心思莫测,在受到森鸥外的此次背刺时也不由心寒恍惚。他向来擅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可在面对亦师亦父教养他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森鸥外这里难免不加防备。就这么一次“灯下黑”,他差点以最惨淡的结局收场,收获血与泪的教训。
“祸不及亲朋”是黑手党的潜规则,为了达到目的,森首领真是好手段。
太宰治的眼神晦暗无光,却是勾起唇角,“呐,织田作,你知道为什么首领要这么做吗?”
织田作之助有些反担忧太宰治的状态:“太宰?”
千木穗停下来,在腰包里掏一掏,翻出一袋独立包装的小零食,拉住太宰治,扯开袋子,粗暴将一条黄澄澄的零食塞进太宰治嘴里:“不想笑就不用笑,笨蛋讨厌鬼。”
“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不要逼自己一遍又一遍去演练‘那件事发生了会怎样’,那只会让你现在越想越踌躇,连当下都耽误了。”想了想,她一边故意用沾了油渍的手指去捏太宰治的脸,一边转头问织田作之助,“织田,我们一会儿去吃寿喜烧怎么样?”
织田作之助点头,伸手轻轻揉了揉太宰治的脑袋。他原先从未这样对待友人,即便在他看来太宰也只是个孩子。但今天情况特殊,太宰肯定很担忧,没有安全感。
比另外俩人大了好几岁且收养了好几个孩子的成熟男性像长兄般安抚太宰治,并回答拿出了长姐气势的千木穗,“好啊。”老板和孩子们也被吓到了,一起聚一顿寿喜烧,热闹一点,大家会更开心吧。
黄油烤蟹腿。
被塞一口肉感熟悉而口感不熟悉的海味,太宰治愣了一下,默默咀嚼。叼着蟹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