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好生稀奇。
孙娘不耐地摆摆手,她并不相信杨泠的话,正打算发话赶人,奴仆丝儿眼珠子一转,上前对孙娘附耳低声,“孙娘子,咱府里不是缺那倒洗马子的人吗?”
孙娘听完一愣,继而呵呵笑出声,“不错,”她两眼贼笑地看向杨泠,“三娘,你不是要做我周家的帮工,如今我府上,恰缺一个倒洗马子的人,需每上半日卯时过来倒,辰时前洗净送回,下半日申时再来,酉时前结束,一日两回,工钱么...虽不多,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你做不做?”
“做!我做!”杨泠忙出声应下。
马子,便是女国的马桶,此地的大户人家,家中会备有这木桶出恭,自然的,也就有对此相应而生的一行出来。
一两银子虽少,却是傅琴几日的药钱,杨泠绝不敢挑活。
但显见,一两银子只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还需要再找别的帮工来做才行,然而镇上的人一见杨泠转头看过来,纷纷扭身装作没看见的模样,杨泠叹口气,有些担忧地去了镇上集市里花了一共两百文钱,买了一块猪肉、些许菜,一小包盐、洗漱的皂荚膏等等,便急急返回家中。
傅家这一年被原身挥霍,早家徒四壁,哪有点寻常人家的日子?就连平日里想吃块肉,傅琴都得趁原身出门去赌博时,偷偷给重雪钱让他去买来解馋。
是以杨泠拎着猪肉回来时,重雪双眼都瞪大起来,他急急返回屋子,对傅琴道,“郎君,郎君,那赌鬼...”
傅琴心揪了起来,“她又要如何?”
“她...她...”重雪满脸的难以相信,“她回来了,还拿了药包和肉。”
杨泠竟会如此而归?傅琴也愣在了那,弄不明白杨泠究竟想做些什么,“她不是卖了床去赌?怎会如此?”傅琴连声咳着,想了想,对重雪摇摇头,“咱们再看看。”
重雪点头,将傅琴被子拉好,自己轻手轻脚走去门边观察起杨泠。
灶台地上脏灰黏糊,灶台更是油污满面,杨泠站在厨房看着这一切,不由叹了口气,她放下手里的药和菜,挽起袖子,正要打水来收拾一下厨房,结果看着见底的水缸,又不住摇摇头。
杨泠返身走到耳房,拿起扁担木桶,出门挑水去。
村子里的人见到杨泠如此,各个都瞪大双眼,李剑大着嗓音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要我看,太阳不仅打西边升起,咱们村子里还来了位稀客。”
众人一同笑出了声,李剑又指着杨泠喊出声,“哪里来的稀客,叫咱们都不认识了。”
杨泠抬手抹掉额头上的汗,抬眼看众人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挑水。
如此一趟又一趟,先洗净了水缸,再装干净的水进去,而后一桶一桶的水,开始清洗厨房。
傅家满地的灰被扫净,灶台的油污被洗净,发霉的瓜瓢扔了,不够的木柴,先出去砍一些回来劈开,塞进灶台下开始煮饭熬药。
趁着煮饭需要些时间,杨泠将耳房里堆积的脏衣全部挑去后院洗刷,一件一件,傅家后院开始飘出皂荚香气。
重雪惊怔地将所见说给傅琴听,听得傅琴也微感诧异,“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直至夜黑,忙弯了腰的杨泠,终于能端着两菜一肉,满碗的米饭和傅琴的药进屋。
重雪依旧警惕地守在傅琴床边,见杨泠放下手中的饭菜,冷声叱喝她,“出去,谁要你假作好人。”
杨泠抬手擦去脸颊的汗,转头看着重雪讪讪笑一下,她毫不动怒,只缓缓走上前,“重雪,能不能让一下,我有话与你家郎君说。”
“你滚,你还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逼我家郎君给你钱罢了。”重雪大吼道,杨泠并不惧怕,依旧上前,看床榻上那病弱的郎君此刻也正冷冷地看着她。
“傅...琴,”杨泠搓搓手,蹲在傅琴面前,仰头柔声说着,“我知道,往日是我过错,我混账,令你对我早已失望至极,但...我已下定决心,痛改前非....”
“你这话都说了一年,你还没改过来呀?”重雪忍不住讥笑,杨泠却只看着傅琴,她叹一声,伸手拉住傅琴的手腕,傅琴却抗拒地将手抽出,转开头不看杨泠。
杨泠语气柔和,“我不敢求你原谅,但是,我方才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往后,我定好好做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傅琴闭上眼睛,毫不理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做梦!
杨泠心中不住呼喊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傅琴早已暗恨上原身了,此刻看他模样,这反应,后面不回过头来找她算账才怪。
杨泠想到这浑身不由一颤,更加上心示好。
她将怀中剩下的四两银子递出去,“这是今日卖了我屋里木床的钱,本来一共十两,但你眼下养病要紧,所以,我花了五两给你抓了药,能喝十日,十日后,我定再赚到钱给你抓药回来。”
重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