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去到门边招手,“那位娘子,水汤包子如何卖?”
小贩高兴地挑着担子上前,“掌柜的好,一笼六十文,共十个水汤包子。”
“我得能拎回家的。”
“那要再买个食盒,二十文一个食盒。”
杨泠点点头,拿出八十文给小贩,随口问,“怎么从前没在镇上见过你?”
小贩道,“我是洛月镇的,今年地里庄稼收成不好,七月时粮米几近颗粒无收,我瞧着还有三月入冬,紧赶慢赶一路沿镇子叫卖,今日才到的你们镇。”
杨泠点点头,洛月镇的水汤包子,就是灌汤包,确实在女国,天下一绝,她难得碰上,得给傅琴重雪买一笼回去尝尝。
杨泠又问,“你这几日都会在我们这吗?”
小贩笑一下,“那倒不一定,得看今日在你们这莺歌镇卖得好不好,若无人买,我就得去下一个镇了,若有人买,我就留在这儿几日,夜里都不能安睡,得做这水汤包子。”
这么看也很辛苦,杨泠点点头,接过小贩递来的食盒,目送小贩离去。
夜里归家时,杨泠又买了不少肉,如今傅家菜地的菜长势喜人,不缺素菜,只买肉回家就行,杨泠进了家门,重雪正端着药路过前厅,看见杨泠忙喊声,“杨泠,家里又没柴了。”
水倒还有一些,杨泠口中应好,转身关了门,径直去厨房忙。
晚饭出锅,三个人围坐一块吃饭,火盆里炭燃得暖,杨泠坐在那热出一额头的汗,重雪也好不到哪去,跟着傅琴睡了一晚上的‘炭房’,早起时双唇都有些肿,内火太盛。
“重雪,拿盖子把炭熄了吧。”傅琴道。
“郎君,盖了炭盆,你岂不是会冷?”重雪忙起身去盖火盆,边盖边问,傅琴双手交握,摸着自己暖起来的掌心道,“不打紧。”
见傅琴坚持,重雪盖上盖子,麻溜回到桌边坐好,看杨泠将水汤包子摆上。
“今日我在镇上遇见洛月镇来的人,卖这水汤包子,刚刚我又热了一遍,你们趁热吃。”
傅琴与重雪听见水汤包子,纷纷愣在那儿,他们已是很久很久,没听见洛月镇的事了。
洛月镇挨着容城,从前傅文总爱坐着马车去洛月镇买最正宗的水汤包子带回家,给自己夫郎儿子品尝,重雪也跟着吃过几回。
乍看见水汤包子,知道这水汤包子就是洛月镇的人做的,傅琴眼眶红了。
杨泠毫无察觉,她忙着盛饭,口中念叨着,“这水汤包子,就十个,竟要六十文,咱们镇上一个肉包子才两文钱,你们一定得好好尝尝,这包子究竟和咱们莺歌镇的包子,差别在哪?”
谁知傅琴与重雪此刻全都沉默下来,好一会,重雪道,“郎君,你尝尝看。”
傅琴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水汤包子,低头咬一口,眼眶红得更厉害。
没有比家乡美食更能让人怀念了。
杨泠直到端起碗才察觉出不对,“怎么了?”她看着傅琴与重雪二人有些异常沉默的样子,眼里露出疑惑。
傅琴极力压下心中的酸涩感,面上冷淡道,“没什么。”
“真的?”杨泠不信。
重雪悄悄抬眼看一眼傅琴,也低头不语。
这是傅琴与家主最后一面时,一起吃的美食。
那一夜后,傅琴便被傅文的旧友连夜送出容城,开始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逃亡之路。
“是有一事。”傅琴将头转开,极力镇定自若地,看着桌子里面,避开被杨泠看见自己此刻的失态,“明日你若还回来,就买些棉花。”
“买棉花做什么?”杨泠好奇问。
“寒露过后,立冬很快便至,冬衣却没那么快缝制出来,你若不愿,就不必买了。”傅琴说到最后,语调冷了下来。
“愿意,我很愿意。”杨泠急忙回应。
这可是傅琴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向她提出要求,她怎能不愿意?那一瞬间,杨泠心里涌上股惊喜,好像一直以来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让她当场不觉雀跃起来。
“还,还要买什么,我都一块买了。”杨泠高兴极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傅琴开始动摇对原身的恨意了?
是不是再这么往后走下去,傅琴就不会像书中写的那样,赐她片肉之死了?
傅琴淡淡道,“没有了,吃饭吧。”便端起碗慢慢吃起饭来。
夜里杨泠劈好柴,挑好水,洗漱晾晒衣物,心中琢磨着傅琴的需求,嗯,他虽没有说更多,但她办事不能不周全一些。
杨泠忙完家务事,返回屋中坐下写书,按着陈老娘子先前提点过的去写,杨泠洋洋洒洒,一晚上写出不少引人入胜的故事来。
次日,天亮时,重雪第一次早早起来开门,杨泠正拿牙盐刷牙,看重雪冲进厨房里猛地灌下一大碗凉水,惊得她匆忙漱口,“怎么了?重雪?一大早怎么喝凉水?”